宮三驚愣良久。
“你的意思是說,”宮三吞了口唾液,“敝人可以……不用死了?”
璥洲壞笑了。“不用。逗你玩的。”
宮三又愣良久。忽然端起桌上半盞殘酒,一飲而盡。
璥洲壞笑道:“那是我個人想嚇唬你,並非方外樓的慣例。”頓了頓又道:“對,我們都是方外樓屬下,這沒什麼可隱瞞。就算我不承認,你到江湖上去問也就知道。”
宮三默然良久。璥洲拍了拍他肩膀。
宮三望著天際喃喃念叨:“陳滄海……陳滄海……”指節叩著石桌,忽然盯住璥洲,疑惑道:“敝人聽說陳滄海在十三年前已經死了?”
璥洲心中大震。不由自主,那日任務回來看見七個淚流滿麵的同伴,聽他們轉述神醫所說公子爺經曆的畫麵風吹書頁一般腦中頻閃。雙眼幾乎不能自已的想要流淚。
“他沒有死。”璥洲低聲道,“雖然我想這麼說。”
“什麼意思?”宮三立刻皺眉。
緩了一會兒,璥洲歎道:“真是的,這麼好心情卻突然問這種不想回憶的事情。不錯,江湖上也都有這種傳聞,隻是沒有人敢、沒有人想、也沒有人願意證實。”
宮三仍舊是問:“什麼意思?”
璥洲歎了口氣,端起酒盅,卻又放落。起身踱了兩步,負手麵向綠樹矮灌,仿佛有不想被人所見的傷痛或許會滿布麵目。
璥洲道:“意思就是,真正的陳滄海的確在十三年前就已死了。”
背後宮三驚訝張口,眉頭皺起。“怎麼死的?”
璥洲眼光漫無目的在天樹逡巡,被日光晃得微眯。
“被蛇咬死的。”璥洲道。
宮三立刻皺眉反駁,“不可能!他……怎會……”宮三與璥洲在刹那在同時,腦中浮現滄海音容笑貌。在他身邊的每一時每一刻都仿佛虛幻,像一場夢一樣。可若是日夜所伴的人早已死去,那麼這個日夜所見的人難不成真的活在夢境之中?
璥洲又歎口氣,慢慢轉回身來,望著宮三道:“十三年前江湖上盛傳的陳滄海是如何,想必你也有所耳聞。他簡直是上天派下來拯救這個江湖的,見過他的人沒有不欣賞喜愛的,就算是邪道的人,對他都是又恨又愛。但是他卻在八歲那年出了意外,被鬼醫所養毒蛇逃脫了籠子,將他包圍,”頓了一頓,垂下眼眸。
“……咬殺了。”
“當時還有他的一位友人,”璥洲低聲接口,“也不過是年僅十歲,也與他一同去了。”
於是周遭一片靜默,連鳥與蟲亦沉默如同死去。隻有風吹著冰綠色的樹葉,沙沙響的平素令人忽略的聲音。
宮三似已平靜些許,卻疑惑更甚。“可是,現在的這個人……”
“也是陳滄海。”璥洲略微頷首。“你說他是傀儡也好,替身也好,再生也好,總之,他已不是最初的那個陳滄海。”
宮三仍是難以接受的皺起雙眉,仍是問道:“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