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餘聲餘音正各自被鐵鏈從肩頭捆到腳腕,就像繅絲之前的蠶繭,又像尜尜形狀的棗核,中間鼓,兩頭尖。動一動,便像一隻鐵灰色的大肉蟲子。更像滄海醫完羊毛蠱兩手下垂動不得時想到的意向,人彘。隻不過人彘是放在缸裏,他們是裹在鐵鏈裏。
鐵鏈裏的餘氏兄弟就像人彘般不能動彈,因為鐵鏈貼身纏裹,裹得太緊。他們也絕不會動彈,因為他們不會讓那些屈辱的鈴鐺響起。
餘氏兄弟閉目沉默。
汲瓔便道:“席大哥,為什麼不將這鐵鏈解開?”
席威愣了一愣,立時會意,忍不住笑了一笑,釋疑道:“如果解開,他們就會逃跑。”
汲瓔道:“他們送來時用了迷香。”
席威道:“迷香的效用三至六個時辰不等,無法計算,上回他們就裝暈騙人。”
“好辦,”汲瓔道,“隻要每隔兩個時辰補熏一次即可。”
餘氏兄弟不聞不動。
席威道:“那樣不可,公子爺說熏得太頻就會變成白癡。”
汲瓔心中一凜。
席威毫無所覺。
餘聲忽然睜開了眼。抬頭望著汲瓔。雖抬頭,而鈴鐺未響。總喜歡嬉笑的臉皮緊緊繃著,卻仍不如放鬆臉皮的鍾離破臉皮緊。
當然也不鬆。
“我認得你。”餘聲忽然道。
餘聲一開口,餘音便睜開了眼睛。
睜開了眼睛,便望見了汲瓔。卻不認得。於是側頭去看餘聲,鈴鐺也沒有響。默哀似的神情也變了,變得木無表情。
這個時候的餘氏兄弟比較難分辨。不知他們是否因為知道自己和兄弟長得太像不好分辨,所以一個總是在笑,一個總在默哀。
餘聲像在解釋給餘音聽,又像在控訴汲瓔的罪行。
餘聲道:“那日就是你拿著我們的信物,引我進了黛春閣。”
餘音目中因信物二字露出疑惑。
汲瓔道:“不錯。那日是我。”頓了一頓,甚有深意微微笑道:“我叫汲瓔。姓汲,汲水的汲。”
“汲瓔……”餘音喃喃念著這個名字。來到此處出口的第一句話。
席威看得驚喜。果然還得在汲瓔身上。汲瓔一來就讓二人開口講話,也一定能讓二人張嘴吃飯。
餘音道:“在那陰暗的牢房裏,我聽過你的名字。”
汲瓔道:“你說的應該是‘黛春閣’裏的地室。”
餘音道:“唐穎曾經喊你的名字,叫你救他。”餘音忽然激動起來,全身的鈴鐺都在輕輕發音。也隻一響。
汲瓔不答,深意的笑容卻越越擴越大。端著早食行近,道:“二位幾天沒有吃飯了,吃完再說。”
餘音盡力控製著怒氣,壓抑道:“我要見唐穎,唐穎是不是也被你們抓來了?還有那日立在我們麵前的那個女人,她是什麼人?”
汲瓔道:“唐穎現在不在這裏,還是先吃飯吧。”
餘聲忽然叫道:“公子爺!方外樓的公子爺嗎?是他叫你們抓我們來的?我要見他!他憑什麼這麼對我們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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