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披著棉被,老巫婆似的在汲瓔耳邊陰森道:“我美麗的小姑娘……你就不覺得……你長得像天竺人麼……?”
汲瓔由窗內穿出,立到房簷上,樹蔭下,璥洲身邊的時候,璥洲愣了一愣。
汲瓔同往日沒什麼不同。冷靜,冷傲。卻絕對不冷。今日不僅不冷,還在額頭冒了汗珠。呼吸時雙肩起伏比往日稍顯,呼吸也略有急促。除此以外,當真沒有什麼不同了。
璥洲道:“汲瓔,你和他的關係很有進展,在房裏呆了已超過一炷香的功夫了。我正要進去救你,想不到你便出來了。”
汲瓔側首望住璥洲。
璥洲想,汲瓔的眼神果然和往日有些不同,更犀利,像要吃人。但是璥洲不怕。因為璥洲不是白癡。
汲瓔見璥洲第一話便是:“我長得像天竺人麼?”
璥洲立時愣了一愣。不同以往大多嚴肅的陳述回答,璥洲居然嚴肅反問了一句:“怎麼,你很想長得像天竺人麼?”
蒙著棉被跪坐床上的人望著窗外耀眼的陽光,汲瓔的話還在棉被裏麵潺湲回響。
小討厭鬼,縱然你的心當真有千瘡百孔,也必定是淘氣淘得壞水腐蝕的,你便自己一個人爛在這裏罷。
柳紹岩道:“你說孫凝君要造反?”
駱貞凝重點一點頭。
柳紹岩挑一邊眉梢耷另一邊眉梢,頗風涼道:“造誰的反?朝廷?通過這回圍剿,捉東廠檔頭要挾皇帝?撼動朝綱?哈。”冷哼時雙肩一聳。
駱貞不苟言笑。低眼道:“孫凝君要不要造反朝廷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她可能要造反閣主。”
柳紹岩冷笑道:“這話怎麼個意思?孫凝君不是和閣主坐在一條船上麼?當初叫白進閣猜謎,還是孫凝君親自去接的,怎麼現在倒不想解散‘黛春閣’了麼?”
駱貞抬起眼來,望住柳紹岩,“你那麼激動做什麼?”斜睨了眼睛看地,“我們都沒你這麼大反應。”又撩起眼皮,道:“我覺得孫凝君還是想解散此閣的。”
柳紹岩定定望著她,沒有問,也沒有答。
駱貞的話好似沒有說完,隻緩一口氣,正欲再說,卻沉默良久。
柳紹岩仍是沒有言語,也沒有催促。
“她說起‘黛春閣’、閣主、‘醉風’、百年基業這類詞彙的時候,總是言辭激烈。”駱貞終於道。“所以我想,她還是痛恨這裏的,自然也不會想讓這個閣傳承下去。”
柳紹岩思索一番,方道:“閣主也不想讓這個閣存留下去,才會請唐穎進來猜謎,既然兩人誌同道合,竟是為了什麼非要推翻閣主?閣主業已服下回天丸,就憑孫凝君,她有沒有這樣的本事打贏閣主?”
駱貞道:“這任閣主是沒有主心骨的半個廢人,這事人人都知。”
柳紹岩不由冷笑一聲,道:“連駱姑娘也這麼認為?”
駱貞不答,隻道:“人的威嚴氣勢和武功高下雖有關係,但是兩者並非相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