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仿佛懷春的少女,怕被家人聽見而夜半提著鞋子偷偷跑出來約會情人,而情人沒有辜負她,早已等在在約定的地點,少女覺得自己付出的一切都值得一般。
小央的發髻梳得光滑整齊,映在身後曾照過滄海的山字鏡裏,黑亮得如同夜中的箸架。
小央調皮微笑,就好像這一切隻是個善意的惡作劇。
“我傷了你的心嗎?”小央說時微笑,說完卻已要哭了出來。
滄海隻輕輕搖一搖頭。
小央又道:“你不肯為我傷心?”
滄海又搖一搖頭。
小央忽然又笑起來,開心道:“至少你並不驚訝。”
“你看,”滄海忽然接口,“我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了,我的心在裏麵不停激烈的跳,好像住著一隻喝了烈酒的兔子。”
小央撲哧一聲笑露兩排貝齒。
滄海道:“我驚訝的是你猜不透這是一個局。”
“你驚訝我今晚會來?”小央笑道,“不知是誰吃宵夜的時候還信誓旦旦的說,”故意壓低了嗓子,學男子聲音道:“‘一定會的。’”
滄海沒有笑。他實在笑不出來。
“啊,”小央忽然精靈一瞠眼珠,“唐公子的聲音不是這樣的喔,”支起胳膊想了一陣,忽轉頭指著滄海,“喂,你知不知道兔子怎麼叫?”
滄海輕輕歎息道:“你明知我在這裏守株待兔,為什麼還要自投羅網?”
小央輕輕歎息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見你第一麵。”滄海道。
“喔。”小央驚訝瞪圓了眼睛。“為什麼?”
滄海道:“第一次見麵,在藍管事遇害水閣,記不記得我問過你,發現濕腳印的事為什麼沒有當著九管事說出來?”
小央點一點頭,“我說當時腳印都已晾幹,沒有證據留下,九管事也都認定姑姑是自殺,所以我沒有敢說,也沒有人問我。”
滄海眉心終於極輕幾不可見的蹙了起來。“接下來你還說了什麼?”
小央想了一想,眯起眼睛來笑。卻搖一搖頭,道:“我不記得了。”
滄海道:“你不記得,我替你說。你緊接著說,‘直到唐公子當眾為姑姑申冤,又命人看守這裏,我才討了這個沒人願意的差事’。”
小央笑讚道:“啊呀,唐公子真是好記性。之後你便問我,‘沒人願意,你為什麼會願意?’”小央沒有再學男子講話,然而重述那句話時,語氣卻那般溫柔體貼,充滿感情。
滄海道:“我問過你,你回答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小央道:“‘如果我說姑姑對我好,那未免也太過虛偽。’”
滄海道:“這便是我懷疑你的原因。”
“哦?”小央正經瞪大了眼睛。“我認為這句話並沒有問題呀。”
滄海輕輕哼笑,指著桌前,“你要不要坐下來,我們慢慢談。”
小央搖一搖頭,道:“我站在這裏就很好。”
滄海於是點點頭,道了句“告罪”,便自己坐了下來。
燭火燒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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