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空中掛著一輪彎月。
清風飄過,卻再沒有縹緲的歌聲,隻剩下人流散去,滿地的狼藉。
主仆二人找到自家的馬車,四喜趕車,準備先找醫館,而後回到家中。
方芍藥剛上馬車,就感覺很不對勁。馬車車窗關閉,悶熱不透氣,車廂內,有濃重血腥的味道。
她暗道不好,正準備退出去,腿卻被一隻手抓住了。
“嗚……”
方芍藥剛想喊,被一隻手捂住嘴,她一個趔趄,身子碰在小幾上,發出輕聲的脆響。
“夫人,您怎麼了?”
四喜在前方準備駕車,關切地問了一句。
“如果你敢叫人,我保證你會馬上斷氣。”
耳邊響起低沉的嘶啞聲,方芍藥嚇得一個激靈,點點頭,表示配合。
方芍藥摸索著茶杯,想給自己到一杯茶,車廂裏黑燈瞎火的,早已滅了油燈,她什麼都看不到。
小娃這會兒有力氣了,適應不了黑暗,哇哇大哭起來。
“我能點上油燈嗎?”
方芍藥和暗處的人打商量,她這會兒得先哄著小娃,小娃一直不停的哭,讓人心煩意亂。
“點吧。”
那人似乎對小娃子很是厭煩,聲音裏有著濃重的厭惡。
方芍藥點燃了一根蠟燭,看到角落裏坐著的黑衣人,她聯想到剛剛發生的踩踏事件,心中明了。
黑衣人戴著麵罩,隻能看到他的眸色幽深,帶著慵懶的味道。
這人似乎一點不怕方芍藥喊人,用手捂住腰的位置,沉默不語。
馬車一路前行,車窗被拉開,風鑽入車廂內,衝淡了血腥氣。
方芍藥鬱悶地盯著黑衣人,手中晃動著茶盞。
通常情況下,這種打扮的人,一般沒良心,很可能利用之後,殺人滅口。
方芍藥腦子飛速地運轉,想著怎麼逃出生天,早知道這樣,就不應該點燃火燭,這樣對方就記不得她的長相。
方芍藥把懊惱寫在臉上,黑衣人饒有興趣地欣賞。
前方,有城防衛設卡,四喜駕著馬車的速度減慢,排隊,等候城防衛的一一排查。
“四喜,怎麼要停下來了?”
方芍藥緊張得冒著冷汗,雙手握拳,故作不在意地問道。
風聲大,四喜要靠喊,“夫人,前麵有人設卡檢查,想來是抓黑衣人的漏網之魚!”
方芍藥拿著茶杯的手頓住,這會兒是個逃離的好機會!
漏網之魚,就在她的馬車上!
雖然不清楚這人到底是做什麼的,但是半夜三更,穿著黑衣出現,又殺不少人,怕不是良善之輩。
“你是不想著把我交出去?”
黑衣人低沉地笑了兩聲,聲音出奇的悅耳。
他姿勢不變,沒有一點緊張害怕的情緒,而是篤定道:“你不敢。”
不是不會,是不敢。
方芍藥挑眉,她有什麼不敢的?落在黑衣人手裏是一個死,幫助他逃脫,被滅口,一樣沒活路,那她為啥要助紂為虐?
“可以,你把我交出去。”
黑衣人緊盯著方芍藥,交出去更好,他就說,她是他的同夥。
“我在你的馬車上,你以為你能洗清嫌疑?”
黑衣人漫不經心地道,“到時候,我們一起進天牢,不是普通的牢獄,而是水牢,把人吊著在水裏一直泡著。”
臨死之前,拉著一個墊背的,這樣上路就不孤單了。
麵對黑衣人的無恥,方芍藥簡直忍無可忍,這人竟然威脅她!
是了,從另一方麵來說,若是黑衣人咬著她不放,那些人抱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心態,肯定要把她抓走。
嚴刑拷打下來,就算審問清楚了,還她清白,她也活不下來了。
方芍藥知道那些人的手段,相當狠辣。
現在,她和黑衣人竟然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她不是一般的倒黴!
“你為什麼選擇我的馬車!”
方芍藥更加惱怒,旁邊停著那麼多輛馬車,若是黑衣人上了別人的,不就沒她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