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章 姍姍往事
“你確定那楊動不是假的，而是本人？”
津城，一座郊區的農村大院裏，老人背對女人，淡淡的問出了這句話。
他穿著一身唐裝，佝僂的身形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削瘦，聲音中也帶著冷漠。
這讓他身後的黃姍姍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趕緊低聲回答：“我確定，我聽鍾無期確定過了……”
想起鍾無期，黃姍姍咬了下嘴唇：“我確定那是楊動。”
“鍾無期？”
老人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這麼說，那天把你救走的，就是黑龍鍾無期了？其實我還真該謝謝他，把你鍛煉出這樣的身手。不過依著黑龍的性子，竟然會放過你。”
黃姍姍沉默了一會才道：“我耍了點手段，他對我還有感情。”
老人轉身，盯著黃姍姍的眼睛看：“你殺了他？”
黃姍姍搖搖頭。
老人歎了口氣道：“你不殺他，那不是相當於暴露了你自身嗎？唉，你覺得現在楊動知道你的身份了嗎？”
老人的意思就是：鍾無期如果不死，就會向楊動暴露黃姍姍的信息，這樣一來，軍方一定會加大搜索力度，抓出她這個真正的內奸。
不過他卻不知道，那天中午楊動和黃姍姍交手時，當場就識破她和鍾無期的關係了。
也就是說，就算殺死鍾無期，楊動他們也能推測出黃姍姍到底是誰，進而給李襄陽洗清罪名。
黃姍姍仍舊沒有說話，而是一直沉默著。
“唉，功虧一簣啊。”
老人長長歎了口氣，轉身看著黃姍姍：“那你覺得接下來楊動會做什麼？”
黃姍姍終於開口了：“他會找我，然後洗清李襄陽的冤屈。”
這次輪到老人沉默了，他微微仰頭看著雲彩，好半響後才用充滿了回憶的聲音道：“姍姍，你還記得以前的事情嗎？”
黃姍姍瞳孔一縮，垂下了眼簾。
說起來，她的經曆和薑珊很像。
在西部貧困地區，經常會有人販子出沒，他們下手的對象全是毫無防備的小孩。
把小孩弄成殘疾，然後讓她們去街上乞討，乞討來的錢財再全部上繳。這種事情，現在還有很多喪盡天良的人販子在幹，不知道有多少小孩被那些人毀掉了一聲。
黃姍姍就差點走上這一步。
七歲那年，黃姍姍的父母因病去世，隻留下了她和比她小兩歲的弟弟，父母相繼死亡後，兩人本在爺爺奶奶家生活，卻在某天被人販子迷暈拐走了。
人販子的大本營中住著十多個殘疾的兒童，那些人販子每天用饅頭清水喂飽那些人，再讓他們出去乞討，換來金錢。
而她和弟弟，也將走上這條路。
黃姍姍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後，正看到他們在對自己的弟弟下手：他們要砍掉弟弟的一條腿。
這種弄殘疾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動刀子，絕不會專業到像醫院截肢那樣。
運氣好的小孩，在床上躺兩三個月就能出去乞討了，運氣不好的失血過多那就是一個死字。
七歲的黃姍姍不懂太多，卻能看出那群人在對弟弟動刀子，在看到這一幕後，她害怕的捂住嘴不敢出聲，隻能眼睜睜看著弟弟右腿被切下，開始哇哇痛哭。
那個血腥殘忍的場景，時至今日還會出現在黃姍姍夢中。
多少個午夜，黃姍姍都在質問自己，為什麼當初不敢出聲？不敢推開那些對弟弟下手的混蛋？
誠然，以她那時的年紀，就算出聲站起來，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可那樣她也算做了一個姐姐該做的事情，而不是害怕的捂住嘴不敢出聲。
換句話說，如果當時黃姍姍站出來了，未必有用，卻證明她在保護弟弟，而她沒站起來，就成了她一輩子的心魔。
那是黃姍姍心中最觸碰不得的回憶，連鍾無期也不知道。
大出血。
弟弟的運氣相當差，因為包紮的不及時也不專業，所以當即就陷入了大出血的病危狀態。
“唉，看樣子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兩說啊，特麼的，又浪費一包麻藥。”
“草，我早就說了，這麼小的鳥就該賣咯，雖然買不了大價，也比死家裏強，多晦氣。”
“別抱怨了，這不還有個比他大的姐姐嗎，這次小心點，不行就挖眼，風險小。”
那幾人說完，就把目光看向了黃姍姍。
黃姍姍嚇傻了，想逃跑，腿卻一直在打顫，很快就被兩個人按在木板床上，眼看就要下手時，一隊人馬出現了。
那些人救下了黃姍姍和弟弟，把那些人販子殺了個精光。
回憶著這些事，老人再次歎了口氣：“你父母是執行任務犧牲的，我們心裏都很虧欠他倆。所以我們在接到你爺爺奶奶的消息後，就立馬沿著線索去救你們，總算搶在人販子前把你救下來了，隻是可惜了你弟弟……他傷勢實在太嚴重，救不活了。”
老人聲音不疾不徐：“那時候本來我想把送你回爺爺奶奶家，再給他們一筆你的撫養費，讓你普通的長大成人。可你卻不願意，年僅七歲的你，跪在我麵前，哀求說不要做任人宰割的平凡人，而是要成為一個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