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頭翁到底向武林判官說了些什麼,冷一凡當然無法知道,連猜都無從猜起,但他並不怎麼在乎。
要是這百歲以上的怪物要對他有所不利,他也無從逃避既然是力有不逮的事,想了是多餘,顧慮更是多餘,不如泰然處之。
鐵頭翁這時才把目光掃向橫在佛堂門檻外的屍體。
“人是誰殺的?”
“不知道!”武林判官首先回答。
冷一凡搖搖頭,表示答案跟武林判官一樣。
“現在隻你們兩個玩劍,你們都不承認殺人,難道死者是自殺的?”
這是句極普通的推論話,但卻巧合了狀況。
“看樣子真像是自殺的!”冷一凡開了口,不由想起了剛才失蹤的守庵婦人,他想說出來,但想想又閉上口。
鐵頭翁度著鴨子步走了過來,偏起大頭看了一眼,口裏噫!“了一聲,自語般地:道”真的象是自殺……“
彎下腰,翻檢了—下,突地回身望著冷一凡,眸子裏射出兩道冷電,直照在冷—凡的臉上。
冷一凡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他覺得鐵頭翁的目芒象是了形之物戳上了臉,他頭—次經驗到這種可怕的目芒,這代表著深不可測的功力。
“浪子,真的不是你?”
“不是!”冷—凡斷然回答,“奇怪!”鐵頭翁深深一想,又道:“浪子,這具屍體是本來就擺在這裏的?”
“本來在牆角,是晚輩移到現在的位置察看。”
“你看出什麼蹊蹺沒有?”
“有,自殺不可能穿胸透背。”
“對啊!你很細心,還看出別的沒有?”
“別的看不出來!”
冷一凡口裏應著,心裏卻在想:“別的還能有什麼,一個可能是人被殺之後,趁斷氣前的一刻,讓被殺者的手捏住劍把,裝成自殺的樣子,人在臨死,抓東西是抓得很牢的,難道這老怪物能看出別的什麼來?”
“這似乎不可能?”
“……”冷一凡不知道老怪物意所何指,接不上腔,隻好默然。
“庵裏該有尼姑,人呢?”
“隻一個打雜的俗家婦人,趁晚輩不注意溜了。”
“噢!”鐵頭翁用短手猛拍了一下大頭,喃喃道:“當今之世,竟然還有人會這種絕傳的功夫?”
什麼絕傳的功夫,冷一凡當然也無從思忖。
“前輩指的莫非……”武林判官開了口。
“莫非什麼?”鐵頭翁反問。
“推元反戕”,冷一凡從沒聽說過,隻是從這四個字的表麵意義,意識到死者是死於一種怪異的邪功而並非自殺。
鐵頭翁剛才說是一種絕傳的功夫,那婦人到底是什麼來路,竟然會這種功夫?江湖上盡炙不可思議的怪人怪事,那婦人就是一例。
沉默了片刻之後,鐵頭翁揮著手道:“你們可以先走!”
你們,指的是冷一凡和武林判官兩個人。
這怪物何從自來,何所為而現身全沒交待。
武林判官可真聽話,片言不發便掠身而去。
冷一凡猶豫了一下,也彈身離去,帶走了一個謎。
日上三竿。
冷一凡躺在客店裏自己的床上,一夜折騰,他睡得很熟店小二已經來看了三次,他關心的是浪子郎中是否繼續給,因為他有外快可賺。
音音真的住在對麵房裏,她已經起床,同樣出進了好幾遍,不便喚醒冷一凡,她判斷他回來得很晚。
“姑娘!”小二在明間門邊探頭。
“什麼事?”音音出應。
“郎中先生還沒起身?”
“關你什麼事?”
“穀府二先生來訪!”
“噢!”
“我已經起身了!”冷一凡步出明間。
“郎中先生,二先生來拜訪!”
“請他進來!”
是!“小二立即轉身出去。
“你什麼時候回店的?”音音關切地問。
“天亮之前!”
“事情辦妥了?”
“唔!”
冷一凡漫應了一聲,普渡庵所遭遇的怪事又一幕幕地重映心頭,解不開的謎,音音的身份還是謎。
他無法確定她是不是女殺手,她的堅決否認,得不到事實的證明,真假難判,似是又非。
至於鐵頭翁究竟向武林判官耳語了什麼,更是無法想象問題是否與自己有關?他現身絕對不是無因的。
“浪子,你早!”二先生步了進來。
“二先生一清早枉顧,有何指教?”
二先生深深望了音音一眼,深沉的目光,加上精悍的神色,顯示出他是個不易應付的人物,城府深而又帶狠。
“請你去看一個病人!”
“什麼樣的病人?”
“你暫時不必知道。”
“如果在下拒絕呢?”
“你不能拒絕,因為你是掛牌行醫,醫生沒有拒絕病人的道理。”
二先生語音凝重,顯示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而且還帶著強製的意味。
冷一凡心念電轉,求醫的定然是穀家的人無疑,自己要在此地辦事,不宜得罪此地的霸主,走一趟也無所謂。
“現在就去麼?”
“對,外麵已經有轎子在等候。”
“轎子?”冷一凡幾乎多口而笑,強忍住道:“在下隻是一個江湖郎中,兩條腿跑不折,何必要坐轎!”
“這是病家的誠意,也是祖傳的規矩,請病必須用轎子接。”
二先生一本正經,臉上似乎也頗有誠意:“你就收拾收拾吧!”
“沒什麼好收拾的,帶幾根針就成了!”
音音淡淡地道:不帶助手麼?“
冷一凡瞄了二先生一眼,見他沒反應,朝音音笑笑道:“音音,你就守在店裏吧,坐不住可以出去散心,人家大戶人家規矩大,同時我也不需要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