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主任的印象裏,張一昂能力極強。前年他車子在小區裏被人劃了,找派出所報案半個月沒消息,他告訴了張一昂,結果第二天人家就把劃車的揪出來了。後來他親戚在旁邊一個城市開飯店被當地流氓勒索,他谘詢張一昂這種事一般能怎麼處理,誰想沒幾天流氓提著禮品去店裏登門道歉了。
這能力,他能不強?
高棟哼了一聲,搖搖頭:“張一昂這小子能有啥能力,辦案基本靠猜!”
“嗯……”吳主任衝著這兩次人情,繼續艱難地替張一昂說話,“可在辦這次案子上,我覺得可靠比能力更重要。我聽說張一昂從學校一畢業就跟著你,他出身最純,其他人就算能力比他強,畢竟查的是周衛東,萬一有人想搞政治投機,蛇鼠兩端……”
高棟躺在椅子裏,不由得想起了一些往事,他當上副廳長之前的刑警生涯中,在破最後一起案子時,確實遇到了叛徒,若說用著徹底放心的,除了張一昂,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人選。
吳主任繼續吹風:“其實他能力如何不重要,舉報人說了嘛,隻要我們表明了態度,他會弄到證據交給我們,重要的是三江口這個點,一定要用我們最靠得住的人來鎮守。”
高棟想了想,這也是事實。
見領導態度有了轉機,吳主任再接再厲:“張一昂過去一直躲在您的光環下,沒有太多他個人施展的機會,這次就讓他獨當一麵試試吧。說不定放到地方上,他才能釋放潛力,破幾個掙麵子的大案!”
高棟思索許久,長長歎息一聲:“但願在我退休之前,能見他破一個大案。”
對於突然空降三江口任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張一昂的心中充滿了感恩。
張一昂畢竟在省廳工作,一眼望去頭上全是領導,下到地方後才有自己的話語權。何況高廳如此器重自己,將查周榮牽出周衛東這樣驚天動地的計劃交給他,還花了整整一下午教他怎麼展開工作、怎麼應付地方上的人事糾葛。
吳主任還轉達了高廳對他的殷切期許,將他下派地方任職,不光是為了查周衛東,更是給他機會,希望能看到他破幾個大案,當然,轉達的隻是高廳的後半句,張一昂差點兒就當場對天起誓,一定要在三江口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成績,決不能讓領導失望!
轉眼間,他赴任三江口已一個星期有餘,這地方上的人事關係,遠比他預期中的更複雜。
首先是局裏的其他領導,雖然待他表麵還算客氣,但實際接觸中,明顯把他當成“傳染病患者”,集體對他隔離,與他敬而遠之。其次是刑偵這條線內部,刑大隊長葉劍自他到任後的第二天,就請起病假,再也沒見著人。據說原本按照內部推薦,葉劍會接任副局長,結果張一昂突然空降,猶如一記老拳正中葉劍心窩,便秘患者即將舒暢之際突遭痔瘡破裂痛昏倒地,這心情可想而知!更有傳言葉劍和周榮私交甚篤,怕也是另一層原因吧。其他的刑警雖沒有明麵跟他對著幹,但看著其他領導的態度,也自然跟他保持著距離。
任何單位,論資排輩和站隊都在所難免,他初來乍到,對此倒也無可奈何。
開頭就遇到困難,他也不敢向領導求助,苦思冥想之下,總算被他想出一招。經過打聽,刑警大隊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副大隊長王瑞軍素來跟葉劍有矛盾,中隊長宋星是王瑞軍的好哥們兒,他便想拉攏這兩位。
拉上王瑞軍很簡單,他和葉劍不和,新來的領導也跟葉劍不和。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敵人的領導更是朋友,隻要處理好和新領導的關係,不出多久,新領導自然會想辦法調走葉劍,讓他升大隊長。
相比之下,宋星就麻煩一些。他是警隊裏的破案好手、業務骨幹,隻是除了工作,為人處世刻板了些,所以他比王瑞軍早三年當警察,獲得的表彰也更多,卻在中隊長的位子上始終升不上去。
對付宋星這樣的業務骨幹,張一昂自然也有他的辦法。業務骨幹都佩服破案能力強的領導,張一昂是高廳一手帶出來的徒弟,高廳是昔日的神探,全省刑警的偶像,單人在沒有任何負傷殘疾的情況下就獲得了一次公安部一等功、兩次團隊一等功,其他獎項無數,他是省廳大領導裏唯一刑警線出身的。作為神探的徒弟,想必也不是凡人。借著高廳的招牌,他將宋星也暫時收入麾下。
萬事開頭難,好歹拉了兩個人,但這兩人也談不上心腹,要讓三江口的整條刑警線聽他指揮,隻有兩個辦法:第一是靠時間熬資曆,張一昂沒這耐心;第二就是盡快破個大案,以能力服眾來樹立威信,對此,張一昂沒來由地充滿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