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愛如泡沫(一)
“前天與一幫朋友在美國西部自駕遊,望遠山風景的時候特別想家。再過些日子我便回去,爺爺您備好三洞橋鰱魚和棒棒雞等著我,先別與夏夏說……”
“夏夏才多少歲,我可舍不得她那麼快嫁。”
“登山時候遇到顧叔,他現在是陶氏化學的高管,我們聊到陶氏將在南城開展業務中心的事。想在咱們國家的市場分杯羹的愈來愈多,每回聽到都忍不住算何時回去……”
“爺爺,爸爸跟我提了安氏可能合作收購畫盛的事,我已同意,並希望能遠程參與,不知您對長孫第一次實戰有何建議?”
……
一段段錄音,在病房裏播放。
最終停在有何建議四字。
安大成一臉滿意地閉著眼,待到停止了,解釋說:“後麵是生意的事,有些機密,我便刪除了,免得刻碟容易引發事端。”
子夏站在窗邊,仰頭,視線穿過樹葉縫隙,望著漸暗天色之中現出皎白的彎月。
每個人的聲音在麵對不同人時,流露出的感情有差異。
安子珩麵對親人時,不似平常那麼狂傲又霸道,聲音會帶些朗朗笑意,和她記憶裏特意爬到樹上在月光下為她清唱《Do-re-mi》的時候重合。
物是人非的所有裏,終有時間帶不走的。
鼻腔有種膨脹的酸。
“夏夏,是不是躲在那偷偷哭鼻子?”
“才沒有!”子夏不回頭。
背後,老者微歎:“爺爺不知能活多久,隻願在人世時能見子珩獨當一麵,你嫁個好郎婿。”
子夏吸了吸鼻子,應了聲會的。
愧疚與惶恐,在心底滋長。
她害怕那種情緒,尤其麵對始終寵愛自己的爺爺,轉身時,房門正好響起,見到陳伯,子夏點頭示意對方進來。
“莫裏收到公務電.話,到走廊那邊接聽了。”陳伯開門,說道。
“我知道了。住院手續辦好了吧?”
陳伯應了聲。
“我不要靜養!”
子夏佯作聽不見老人家的抗議,問陳伯:“撞倒爺爺的那人在哪?”
“我讓他走了。”安大成說,“在衛生間的時候聽到那男人說要找女兒,一直念著‘夏’字,爺爺想到了你,就不跟那人計較了。”
“那男人看上去有些鬼鬼祟祟,老爺說放走對方後,我通知機場保安過來檢查那人是否可疑。”
莫名地,心裏湧起一種不安感。
像曾經感覺到會子珩會出事那樣。
子夏擰眉,看向自家爺爺:“真就放了那人?”
“放了!我大人有大量!”
“是是是,可您這一摔,一圈人擔心哪。”子夏笑,“我出去找找莫裏,陳伯,你們還沒吃飯吧?想吃什麼,我讓莫裏找人送來。”
“沒事,讓老陳訂就好,要南城老字號‘第三家’的招牌菜。你和莫裏也在這吃吧。”
“行。”
子夏匆忙離開病房,朝走廊深處過去。並未見到莫裏,她摸出私人手機,開機後,看到了幾個未接來電和信息,多數來自裴子西,此外皆是思寂。
那不安,像是得到了證明,她指尖微顫,立刻回撥給思寂。
接通那刻,思寂懊惱的聲音傳來:“天殺的,我前兩天出去調查,今早回來才知道安笙清那家夥懷疑我有情夫在家,昨天就到了我家,他看到陳先生在屋裏打掃,以為他是保姆,給了一筆錢就將讓他收拾行李,將他趕了出去。”
“打掃!?”子夏瞬間了然:“你沒把他囚在地下室?”
“那犯法啊,看他精神狀態不太好,我給他做了點催眠。”
“這不也差不多!”
“不一樣呀,打擦邊球的。”
子夏火氣冒上來,根本未料到思寂還會催眠!
“那個男人現在到底在哪?”
“我不知道,安笙清無論如何都不說!”
子夏咬牙,心裏不停重複那句“譽人之言太濫不可,責人之言太盡不可”,將火氣壓下去。
突然聽到李思寂的尖叫,大罵了聲安笙清還給我,她正奇怪,手機那端便出現了那位溫柔堂哥的聲音:
“安子夏,我不管你有何事,記住一點——別將我女人卷進去。哥下半月就過南城了,若想我幫忙,想個好價錢。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