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與梁韋琛並肩而立,黎璃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身邊不知何時除了壯壯又多了一個人,剛剛恰好被梁韋琛高大的身子擋住了,她這會兒才看見。
是她的姐姐,應月。
應月的臉上還能依稀看到前一秒的笑意和激動,可現在,嘴角僵硬地牽著,無比錯愕地瞪著從醫院裏出來的黎璃。
原本,她還以為老天終於開眼,讓她再次與梁韋琛重逢,她一下子激動高興起來,遂上前和梁韋琛打招呼,可梁韋琛隻淡淡看著她,像看一個從未認識過的陌生人。
冷淡疏離的眼神,讓她心裏已經生出不安,可下一秒,卻看到黎璃和他親密地站到了一起。
“應璃,你——”她不可思議地開口,皺著精致的眉目,眉眼之間有著長久積累的憎惡之情,連帶的看向壯壯時,也沒有多麼的友善。
黎璃撇嘴,“我現在已經改姓黎了,相信韓女士一定知道這其中的原由,你可以回去問她。”
應月麵色不由一白,雖然家裏人一直守口如瓶,可應璃從小不受待見她是親眼目睹的,這其中的玄妙應該並不深奧,不過涉及一個女人的臉麵問題。
沒想到應璃居然就這麼大大咧咧地說出了口,“我媽也是你媽,你怎麼能這樣不在乎?”
對於應月的質問,黎璃心中並無愧疚,她在那個家中努力過,奮鬥過,也受過種種非人的待遇,可他們從未有一次把她當成真正的女兒,哪怕是她的親生母親韓佳儀女士也是如此,最深的傷害,不是肉體上的,而是親人給的,精神上的那種壓製和排擠,深入骨髓,一輩子都會痛。
“我剛剛已經訂好了酒店,我們離開吧。”不等黎璃再說些什麼,梁韋琛直接打斷了兩姐妹的對峙,低著頭凝視著黎璃,溫聲開口。
黎璃低頭,牽住了默默站在她腳邊的壯壯,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便隨著梁韋琛一起往車邊走去。
看著三人攜手離去的背影,和諧的瞬間刺痛了應月的眼睛,應月忍無可忍地衝著他們的背影大喊,“應璃,你這個單身二手女人,還帶著拖油瓶,你好意思跟梁韋琛在一起嗎?”
黎璃脊背一僵,下意識握緊了壯壯的手,壯壯,還是離婚之後第一次被人說是拖油瓶,且還是他的大姨說的。無論是感情還是理智都告訴她不應該難過,不應該難過,可是,心,還是會絲絲拉拉地疼。
挺直的纖細背影剛要回過去對上應月的挑釁,卻被梁韋琛阻止,梁韋琛用一種淡靜帶著奇異魔力的目光安撫住她,然後自己轉過身去對上應月,一個字一個字地沉沉開口:“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剛好做了別人的新娘,起初,我並不認為這件事對我有影響,可後來我開始怪老天沒有讓我在她尚未嫁人之前遇到她,再後來我離開,與她分開五年,她恢複單身,我感謝老天的成全。”
他的聲音那麼動聽,像是陳年的紅酒,聞之既醉。
黎璃和應月都呆呆地看著他,忘記了呼吸,忘記了反應。
“所以,請你不要口出惡言,這樣隻會自毀形象。”梁韋琛淡淡結語,拉著黎璃繼續往前走。
上了車,壯壯衝著梁韋琛崇拜地豎起了大拇指,“梁叔叔,你剛才好帥,壯壯長大了也要像你一樣帥。”
其實是那種沉穩篤定而強大的氣場,讓壯壯覺得莫名地折服,就好像,就好像他張開了一雙透明的羽翼,把他和他的媽媽一起護在下麵,免他們風雨,免他們憂愁,免他們煩惱。
梁韋琛隻是輕輕地勾了勾唇,寵愛你揉了揉壯壯的腦袋,偏首看向一個人坐在後座沉默不語的黎璃。
她現在還處於心悸中,梁韋琛剛剛的話,意思是說在五年前他和她一樣也動情了嗎?隻是那時候她是別人的妻子,縱然心中再有想法,也恪守禮製做出了對彼此都好的決定。
輕輕的,在心中歎了一口氣,畢竟,梁韋琛不是程默,程默可以厚著臉皮說他不惜做男小三,可梁韋琛雖嚴苛肅穆卻也坦蕩磊落,定然不會做出這種事。
所以,他曾經是那麼克製。
從來都是沉默地給予她幫助,從未表明心跡,甚少的幾次親密接觸,也不過隻是一個擁抱,一個淺吻。
引擎啟動,車子以沉穩之勢倒車,朝著醫院門口開去,黎璃目光不經意間瞄向車窗外,忽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高挑身影,帶著寬大的墨鏡,穿著一身白衣,可即使這樣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陰鷙之氣。
“停車——”黎璃突然喊了一聲,梁韋琛看她一眼,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一名瘦高的男人,如果他沒認錯應該是程默。
他皺著眉,並不想停車。
黎璃卻執意要求,臉上帶著惶急,並對壯壯說:“看見那位叔叔沒有?你認識的,就是程叔叔,他才是念念的親爸爸,他來醫院,說不定念念現在也在醫院,我們要下去看看念念嗎?”
壯壯心係念念,當然忙不迭點頭,並央求地看向梁韋琛,梁韋琛無奈,感覺有種被這倆母子纏住的感覺。
停好車,黎璃和壯壯爭先恐後地下車,因為程默已經走進了醫院大廳。
梁韋琛隻得大步流星跟上兩個快跑的人。
程默走的是樓梯,顯然怕被人認出來。黎璃和壯壯跟在後麵,就在三樓,程默走上走廊,並推開了一間病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