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鳴沙聲消失了,大漠陷入寂靜中,赫連雲瑤強攝心神,默運心法將體內的躁戾之氣撫平,她的麵上平靜秀美像一尊女神。這少年輕輕退到崖石後麵,心中仍在怦怦直跳,他仰望著頭頂的天空,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沙漠上初遇赫連雲瑤的一幕。耳邊仿佛又響起了老婆婆的聲音:好孩子……..。”他心中充滿了歡喜,過了很久,聽見赫連雲瑤在崖石後麵喊道:“你…….過來吧。”赫連雲瑤休息了一會兒,精神漸漸好轉,她瞧著少年走過來,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嗎,那你的父母到哪裏去了?”少年道:“我不知道….我隻記那時是在海上,有許多人,你若要叫就叫我阿海吧。”赫連雲瑤秀眉皺了一下,瞧了啞巴使女一眼,道:“阿海…….這名字叫著不好,不如我叫你小海吧,我有一個弟弟也和你一樣,我叫他小天。”瞧著他的眼神甚是憐愛,這少年在沙漠上奔波了半月,又在古墓中呆了七八日,身上的衣服早已髒破不堪,蓬頭垢麵像一個叫花子。他從來聽過有人用這種關懷的語氣對他說話,忽然間心中一熱,隻覺得歡喜無限。
赫連雲瑤自幼隨父親在大漠縱橫,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天天都與那些慣盜打交道,經驗極其豐富,這半日她已看出這少年果真是什麼也不知道,心中驚疑。不知道他的來曆身世。赫連雲瑤又念了一句:小海…….。隻覺這少年極是可憐,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連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柔聲問道:“你的同伴是誰?”少年道:“我….我也不知道…….。”他心中想到這樣回答眼前的美貌少女一定會不高興,但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赫連雲瑤瞧了他一會兒,搖搖頭,啞巴使女忽然向她連連擺手示意。啞巴使女雖然不會說話,卻是極其聰敏,懷疑這少年在說謊,想阻止。啞女見赫連雲瑤沒有反應,又焦急地連連指手劃腳,指指自己又指指赫連雲瑤,意思是說兩人都受了傷,這少年來曆不明不能留,讓他走吧。”赫連雲瑤心中似是在猶豫,過了一刻忽然下定決心向那少年道:“我的傷不礙事了,你,走吧。”說完就閉上眼調息運功。啞女麵上一喜,揮舞這手臂讓他離開。
少年望了赫連雲瑤一眼,見她雙目緊閉似乎睡著了,心中莫名一空慢慢走了出去。他往前走了丈餘,忽地一眼瞥見上麵的山路上正走下來兩個人。四周又響起了轟隆的鳴沙聲。在人煙少有的荒漠中,能夠看到人是最期盼的事,但這時他卻嚇了一跳,隻見下來的兩個人正是西域巫師一夥的。赫連雲瑤和西域巫師一夥在沙漠上連日激戰,那少年曾在河穀中親眼看見有一個西域人被殺,此際,他心中登時想起崖石後麵的兩個女子。兩人都受了重傷,若然再被這兩個西域人發現,一定凶多吉少。眼見這兩個西域人越來越近了,他心念一閃,毫不猶豫地折回身又回到了崖石後。他懷中緊緊抱著那把藍色古劍,一動不動地瞧著外麵。
那兩個西域人卻沒有停留,從旁邊走下去了。在滿山的轟鳴聲中,絕對不會有人能找到躲藏起來的人,他心中一鬆,剛要離開。忽然那啞女從崖後出來,向他招了招手。剛才鳴沙響起,赫連雲瑤和啞女都躲在暗處,將這一幕瞧得清楚。赫連雲瑤和啞女相視一望,兩人都心下一寬。她們兩人都受了重傷急需調養,但四周無人守護,始終隻能先一個人運功調息,另一個人在旁守護,以防不測。赫連雲瑤道:“小海……我和蓮兒要運功療傷,你在旁邊守護,別讓人闖進來。”少年道:“是。”
兩人這一次運功就再沒有中斷,時間慢慢地過去。莫高窟蒼涼,孤獨地在時間的軌道上蹣跚獨行,它曾有過輝煌繁榮,有過朝聖者,有過四海的膜拜。可是它也逃不脫輪回榮枯盛衰的宿命,宿命像一張無形的大手,攥著塵世的芸芸眾生。而一切的滄桑浮沉化作佛前的那一聲長歎。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這少年靜靜地守在周圍,偶爾會傳來鳴沙轟響,在這寂靜的空山分外刺耳,那是有人上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