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新年,雖然世道不寧,但年關仍然是百姓心目中最重要的節日,那些富人們從臘月就開始準備年貨,即便是沿河兩岸的窮苦菜農,也都拿出少的可憐的積蓄置辦年貨,給孩子們添置衣服。
年年難過年年過啊!
寧家倒是一番新氣象,怎麼說呢,基本上寧放也算是諸事順利,不過還是有一件堵心的事兒。
臘月二十,寧放去看望顧老,碰到了很久沒有見過的翰林院老大人韓鄙。
要說這人啊,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半年前的韓鄙還和齊州城的名流勾肩搭背,稱兄道弟,風光無比。門生這一一出事,老人頓時如同被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
韓鄙整個人的精氣神一下子沒有了,看見寧放,拉著他的手,感慨萬千,說道。
“寧公子,這人呐,就像一口氣,春風得意諸事順利時心勁也高,一旦背運,那就是江河日下,落難的鳳凰不如雞啊。”
“韓老,您千萬別這樣說,人有三起三落,隻要有口氣在就不怕,您老還能起來。”
“不行嘍,寧公子不在朝中,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唉,不提了,不提了,喝酒喝酒。”
韓鄙不勝傷感,招呼大家喝酒。
進入年關,天氣倒是好的出奇,顧家精致的院子裏,太陽光暖暖地照著,薑氏坐在院子裏低頭繡花,偶爾抬起頭看看他們。
一隻貓偎依在薑氏旁邊,慵懶地曬著太陽。
春天那場大病後,顧老的身體也不行了,坐在那裏佝僂著身子,不住地咳嗽,一個勁地勸酒。
“韓老,你可不能再喝了,讓寧公子喝,這酒可是清風酒樓上好的遇仙酒。”
“顧老,你身體剛恢複,別喝太多了,來來,我先幹為敬了。”
寧放勸著老人,心裏一陣難過,他父母過世的早,是顧老將他引進齊州蛐蛐圈子,這些年一直是顧老教誨,某種意義上,顧老就是寧放的人生導師。
他雖然放蕩不羈,吃喝嫖賭,但內心深處卻還保留著一絲純善,就是顧老的言傳身教作用。否則,隻怕現在的寧放早就和街上那些無賴地痞一樣了。
這天難得韓鄙能來,顧老很高興,精神也好多了,吩咐薑氏去城裏燒豬院專門買了一個燒豬,李錦記買了烤鴨,各種點心果脯,擺了滿滿一大桌。
老人心裏高興,連連勸韓鄙和寧放喝酒。
午飯後,薑氏端上精致的燕窩湯,魚羹和翡翠湯,韓鄙喝了一口,忽然看向寧放,關切地說道。
“寧公子,令嶽父周公最近可有信來?”
“哦”寧放搖搖頭,周公旦自從回京師後,每個月總要來信,而徐管家和小攸寧也會去信保持聯絡。但奇怪的是年底這段時間,周公旦再也沒有來過信,連徐管家的去信也不回。
周公旦是京師巨商,寧放隻道是年底周家忙,顧不得回信,也未在意。
“寧公子,老朽有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韓老請講。”
這時韓鄙看向顧老,兩人對視一眼,沉吟了一下,似乎下定了決心,才說道:“老朽在京師熟人多,聽到些消息,寧公子聽了千萬別著急啊。寧公子可還記得哪位鎮國軍大將軍,鎮國軍戰敗,大將軍也死在戰場。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