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做什麼呢,周警官?”她輕聲詢問。
站在麵前的周禮麵無表情,對上她的視線,他漸漸地露出了一點點慌亂。
“對不起。”他說,“隻差一點點了,再堅持一下。”
“沒關係。”衛碧輕道,“預祝我們警民合作愉快。”
歲月過去太久,童話早就死光了。她是衛碧,一直一直隻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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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碧出院那天,《為帝》的話題度再一次到達頂峰,與之配套的是環球影視的股市大紅,全世界都仿佛預期到了這部作品將是明年屠榜式的存在。
衛碧在鎂光燈中對記者提出的疑問做了簡單的解答,秦則伸出手遮住她的眼睛,帶著她往外走。衛碧被他抓著手腕朝前走,忽然有些同情這個環球影視的少東,她原本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圈中局,沒想到牽扯之廣,足夠複盤。他到底知不知道呢?還是說,這就是他一直在害怕的東西?
早在秦季仁回國之初,警方就已經盯上了秦家。周禮與她相識、她被se挖掘、周禮入職se、se與環球合作、她參與《為帝》拍攝……所有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兔子與獵人的爭鬥而已。
隻是,她很好奇,秦則寧知不知道這一切呢?
“你還好麼?”進到保姆車裏,秦則寧終於輕聲問。
衛碧沉默。
秦則寧久久凝望著衛碧,好久,他低道:“阿碧,我是不是已經被徹底放棄了?”
衛碧一愣,恍惚間,恍如隔世。
原來,疲乏與陰霾真的能夠刻進一個人每一寸表情裏。
幾天不見,秦則寧就坐在距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他的眼睛深深地凹陷進了眼眶裏,曾經明媚的眼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滿是瘡痍。就如同鮮活靈魂在轉瞬之間蒼老成了屍骸。
“可是不論如何……”秦則寧俯身向前,冰涼的唇惡狠狠貼上衛碧的,“不論你有多憎惡我,我都不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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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劇組之後,所有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之前的歲月。
周禮是那個小助理,拍攝時抱著衛碧的衣裳站在攝像機旁,等導演喊停時,他就衝上前去替她披上衣裳。
衛碧每每道一聲謝謝,卻常常收貨周禮一兩個受傷的眼神。
後來,他也越發沉默,原本是一隻卷毛小狗兒,到後來就連眼睛都要低沉到地上去。“衡姐,”終於有一次,他把心裏的低落說出了口,“是不是不論什麼原因,隻要對你有過隱瞞,你就不給人一丁點挽回的餘地?”
周禮滿眼憤恨,仿佛是被丟棄的寵物。
衛碧望著他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人人都以為他們才是被丟棄的那一個呢?
她在劇組閑暇時也會到海邊,黃昏來臨時,金色的沙灘上海浪如同著了火的岩漿,無端端焦灼得如同煉獄入口。衛碧在海邊看到遇到林衿,看見她衝著秦則寧離開的背影在哭喊著什麼,最終蹲下身,在沙灘上掩麵哭泣起來。
夕陽落下海麵,衛碧看見林衿迎麵朝自己走來。
她滿臉泥汙,如同淋了雨的孔雀,走過她身邊時聲音如砂礫摩擦。她說:“衛碧,你真相是水蛭,甩不掉的那一種。”
衛碧哈哈大笑,眯起眼睛看著林衿。
“你錯了。”衛碧淡道,“沒有甩不掉的人,隻有追不上的幻想。”
就算離得再近仿佛唾手可得,也終歸相差了幾萬光年那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