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1 / 3)

驚魂六記

樓中這時候亦坐著三個神仙一樣的老翁,在持螯把酒談笑。

他們一個個童顏白發,相貌明顯的不同,衣飾也全不一樣。左麵的一個一身紅衣,一張

臉亦是紫紅色,目光有如火焰般輝煌,酒量甚宏,大口大口的喝下,吃蟹的技術並不高明,

持螯把酒時,酒未吞而唇先破,卻吃得很快。

右麵的一個白衣如雪,麵色亦好像白雪一樣,身旁放著一條梨木杖。

他吃蟹吃得很有規則,先吃黃,再吃肉,後咬腳,到末才齧螯。

這兩人之間的那個老人,一頭白發披散,一身青衣,出塵脫俗,又是另一番吃像,專吃

肉,不咬腳。

三人之外還有另一個老人,那個老人坐在主位上,一身錦衣,白發童顏,身材雖然肥胖

,絕不難看,隻是一些仙氣也沒有,無論怎樣看來都隻像一個大腹賈,卻是以他吃得最為高

明。

他吃得很慢,很精致,吃前先看看蟹身,再看看腳與螯,然後拔開,一部份一節節地去

吃。

沈勝衣的闖進來,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他們若不是聾子、瞎子,應該就是沒有將沈

勝衣放在心上了。

沈勝衣並不在乎,他雖然不認識這四個老人,但一看那衣著裝束,亦已心中有數。

他也沒有上前去驚擾他們,就站在一旁,後麵追上來的灰衣人並沒有追進來,在樓外停

下腳步,敵視沈勝衣。

那些藍衣青年亦紛紛在灰衣人後麵停下來,一個個噤若寒蟬。

對於煙雨樓中的四個老人,他們顯然都很敬畏。

四個老人始終沒有理會,自顧說話。

紅衣老人的語聲最是洪亮,一下子痛盡杯中美酒,將酒杯往麵前幾子重重的一頓,道:

‘什麼荷花生日,完全是騙人的玩意。’

‘騙不倒你就是了。’青衣老人的語聲很柔和,一些火氣也沒有。

紅衣老人大笑:‘當然騙不倒我,其實你們也沒有理由看不到,這湖上非但沒有荷花,

連荷葉也沒有一片。’

青衣老人點頭:‘荷花開也要近秋,現在還是盛暑。’

白衣老人插口道:‘無角的香菱也是到了秋天才熟。’

他的語聲更柔和,柔和得來且陰森,非但絲毫不帶火氣,簡直有些冰冷。

紅衣老人瞪眼道:‘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西湖以菱、蟹著名。’

白衣老人說道:‘現在連蟹也瘦得可憐。’

紅衣老人道:‘蟹也是要到了秋天才能肥美。’

‘南湖秋氣瀟灑而清淡,最適宜遊玩。’青衣老人笑接道:‘我們不是到來遊玩。’

白衣老人冷冷道:‘所以雖然沒有荷花香菱,蟹又嫌太瘦,隻要酒還是美酒,我們也應

該心滿意足的了。’

紅衣老人厲聲道:‘我可沒有說過不滿意,不心足。’

主位那個錦衣老人聽到這裏,終於開口:‘有人說看一個人吃蟹就知道那個人的性格,

現在看來果然是大有道理。’

‘你說!’紅衣老人霍地轉過臉去。

‘楚兄囫圇吞棗,自是性烈如火。’錦衣老人的目光轉向白衣老人。‘這與秦兄的冷靜

卻完全相反。’

青衣老人笑問:‘我又如何?’

‘完全是大詩人模樣,去蕪存精。’

‘這是說我很浪費了,張兄自己又如何呢?’

錦衣老人方待回答,白衣老人已冷應道:‘就像他做生意一樣,一分一厘都計較,說好

聽一些,是從容審慎,精打細算,落在他手上的人,隻怕沒有多少剩下來的了。’

錦衣老人放聲大笑。

紅衣老人突然道:‘都是廢話。’轉向沈勝衣。‘他們不將你放在眼內,我沒有。’

白衣老人冷冷接道:‘卻怎到現在才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