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事實,艾飛雨的殺人,方直的嫖妓,歐陽兄弟的出現——
甚至方直的喜歡摧殘秋紅這個有肺病的弱女,又何嚐不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尚威詫異的望著沈勝衣。
‘這些事每一件都是與我的兩個好朋友有關,偏偏又給我遇上,所以我來了。’沈勝衣
苦笑了一下。‘也許就因為我的出現,使得整件事變得更複雜。’
尚威沉吟道:‘你意思是說,因為你發現了你這位朋友有些不妥,要追問究竟,迫使某
些人殺人滅口。’
‘表麵上看來,就是這樣了。’
‘那個凶手——’尚威麵色突然一變,放目四顧。
沈勝衣看在眼內,歎了一口氣。
尚威目光轉回沈勝衣布,有些尷尬的道:‘那三支弩箭……’
沈勝衣探手用力從枕旁取出一個箭匣子。
那個箭匣相連著一條線香粗細的繩子,繩子的另一端斜係在一側的門框上,門若是在外
推開,撞在繩子上,繩子就牽動著機括。
弩箭也就是因此射出來。
這種裝置雖然簡單,卻亦見心思,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能夠安排妥當,安排的那個人縱
然不是老手,心思也必然遠在一般人之上。
尚威目光一落,神色更尷尬,道:‘我應該注意到的,卻沒有注意。’
沈勝衣道:‘怡紅院這之前相信還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沒有。’尚威微喟道:‘這些日子實在過得太舒適了,所以我的反應才會變得這樣遲
鈍,凶手若是仍然在房間內,我就是不死在弩箭之下,他除非不出手,否則我隻怕也很難保
得住性命。’
沈勝衣沒有再作聲,又仔細打量了那兩具屍體一眼,劍眉皺得更深。
尚威目光亦一轉:‘殺人的最少有兩個人。’
沈勝衣緩緩道:‘是不是因為除了弩箭之外還有一支劍?’
尚威轉問:‘以沈公子看來……’
沈勝衣道:‘箭與劍亦可能是出自同一個人,那一劍的目的,很可能隻是要殺死秋紅。
’一頓接又道:‘那些弩箭誰也可以看得出,已足以致命的了。’
尚威道:‘是不是秋紅已認出他是什麼人?’
‘也許,’沈勝衣沉吟著道:‘但亦不無可能,這個人很特別,隻要秋紅說出來,我們
就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
尚威道:‘以我看,這個人這麼容易找到這裏來,對於怡紅院的環境非常熟悉。’
沈勝衣沉吟著道:‘就是怡紅院的常客亦不足為奇。’目光又落下,歎了一口氣。
那一劍的目的,會不會隻是要將方直的醜態留下來?
沈勝衣倏的生出這個念頭。
尚威已經在留意著沈勝衣的表情,看見他這樣,不由又問道:‘公子好像還發現了什麼
?’
沈勝衣沒有說出來。
尚威試探著又問:‘公子好像對於這位阮公子的所為很詫異。’
沈勝衣脫口應道:‘他本來應不是這種人。’
尚威道:‘也許他一直都隱蔽著,表麵是一套,實在又一套。’
沈勝衣道:‘他就是能夠騙過我也不能騙過其它朋友。’
‘這位阮公子的朋友很多?’
‘很多。’沈勝衣奇怪地問:‘你們對他好像完全陌生。’
尚威沉吟了一下:‘我有一個朋友曾經對我說過,他很像一個人。’
他忽然笑了起來:‘他說他很像方直,這當然,絕沒有可能是方直,因為方直是一個君
子。’
‘人所共知,一個真正的君子。’沈勝衣顯得有些兒無可奈何。
‘好像他那樣的一個君子又怎麼會嫖妓?’
沈勝衣說道:‘所以你根本就沒有在意!’
尚威的笑容突然僵結,呆望著沈勝衣,訥訥道:‘這……這位阮公子莫非就是“君子”
方直?’
沈勝衣微喟道:‘我是希望不是。’
尚威怔在那裏,沈勝衣沒有再理會他,沉吟著緩緩伸出手,將那支劍緩緩拔了出來。
血狂湧,看來仍然是那麼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