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一身蜀錦粉藍繡白芍妃製華服的顧沛蕖坐在妝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發呆。
回想起自己方才與南宮澈在醉雲閣的密談,她仍然覺得心有餘悸。而南宮澈那張被驚得有些不知所措的臉,讓她更加清楚的明白二人所窺探的秘事是何等驚天動地!
她將密道內的畫像與書籍中的主要內容摘抄拿給了南宮澈參詳。
通過書中的種種記載與畫像的佐證,南宮澈推測這畫像的上官皇後便是上官映波的母家先祖,而那個皇帝畫像應該便是成祖皇帝宇文浩辰的兄長或者弟弟。
而太祖皇帝宇文英除去公主隻有四個兒子,長子宇文浩軒,次子宇文浩辰,三子宇文浩嵐,四子宇文浩檢。
而史書中隻有宇文浩檢的文史記載,關於宇文浩軒隻有被立為太子後被罷黜的記載,而宇文浩嵐的記載則止於天啟元年以前。
這讓南宮澈與顧沛蕖斷定,這帝王像所畫男子不是宇文浩軒便是宇文浩嵐。
而貴妃蕭璟虞曾在幾本雜記中記述了宇文家的這四位翩翩佳公子的趣事。
其中一篇名為《鳳求凰》的文章,裏麵便隱射了宇文家的大公子宇文浩軒與二公子宇文浩辰都傾心上官家的嫡小姐——上官若梅,二人還為此女演繹過鳳求凰名曲。
另外,還記述了蕭貴妃的母家有一才高八鬥的青年才俊,被哀帝點為頭名狀元。
而他傾心的則是世家小姐陳映雪,曾為陳小姐寫詩千首,被南宮府的大公子南宮疏影和少夫人千白門諷刺為“酸腐玉麵小書生”。
蕭璟虞在書中的筆觸清新活潑,似乎這些世家子弟與她都關係匪淺,而這些子弟之間也甚是親厚。
當顧沛蕖與南宮澈讀到這些時,心中對乾朝不可捉摸的往事更加的神往與好奇。
之於顧沛蕖,是因為這陳映雪不是別人,正是顧沛蕖的親姨母清羅郡主,是自己母親陳書雪的親妹。
而之於南宮澈,是因為南宮疏影是他的父親,千白門則是他的母親,均是他的至親。
二人在醉雲閣的雅間內,將這些字字珠璣的話看得細致,因為不僅僅切身相關,更重要的是他二人都隱隱覺得蕭家、上官家與南宮澈父母的辭世有著牽連與糾葛。
因為這兩族消失在史書上的時間與南宮疏影、千百門去世的時間太過吻合,吻合到讓人不敢相信這是巧合。
所以隻要探究出一條線索,那麼事情就徹底明了了。而這唯一的一條線便是修儀上官映波,也就是上官一族的遺孤——上官懿寧。
想到這,顧沛蕖有些哀怨地歎了口氣,因為自己的原因上官懿寧就要被處死了,而自己卻不知如何才能在她死前,將這條唯一的線索留住。
她撫了撫自己發髻上的並蒂花步搖,看著那珠墜飄搖,心中卻感到絲絲難過,為何事情發展的總是不盡如人意。
“娘娘,皇上來了!”
瓷青閃身進來輕輕一語,而眼睛則盯著顧沛蕖梳妝幾案旁的那四幅畫卷。
顧沛蕖一聽猛的一震,將畫卷匆匆抱起準備鎖進一旁的箱子裏,隻聽瓷青提醒道:“娘娘,皇上已經進來了!”
她心中一慌,將那畫卷中的一兩卷掉在了地方。她回頭望去,隻見宇文煥卿身若玉樹般站在那,眼神中蓄著些許寒涼,就那樣切切地盯著她。
她將手中的兩幅畫卷扔在一邊,轉過身俯身施禮:“臣妾拜見皇上。”
宇文煥卿給瓷青遞了個眼色,瓷青會意轉身退了出去,將綺宵殿的門關上了。
“起來吧!”他自顧自地脫下了披風,將其掛在木施上。
顧沛蕖得以起身後有些無措,她知道宇文煥卿看到她手中捧著的畫卷,此時她若是裝作無事將其拾起,雖然不刻意卻讓他更加懷疑,此時她若不將此拾起卻又不知如何麵對宇文煥卿的盤問。
她腦中反複想著如何應對,竟然沒有察覺他已經走到了內殿自己的身邊。
宇文煥卿俯身將四幅畫卷一一拾起。
他著了一襲茄子繡銀龍的常服,袍服外罩了一件銀紫的影紗衣服。他的裙服一腳拂過顧沛蕖的繡鞋,讓她驚詫的往後閃身而去,眼睛卻盯著那四幅畫卷。
宇文煥卿撫了撫手中的畫卷,眼神中攏著一絲深邃與怨尤。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卻依舊動聽:“這些畫像在你這裏也許久了,該看的不該看的,你也盡數看了;該你想的不該你想的,你也悉數想了。而今,朕要這些東西統統收回去了!”
顧沛蕖的臉頰因為緊張染上了一絲嬌紅,白皙的臉龐顯得尤為嫵媚:“這麼說皇上早就知道這畫像的存在,難道你就不好奇這些畫像上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