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宵殿內的鵝梨香芬芳而清淡,卻將一室的春光旖旎烘托的更為曖昧而溫情,淡紫色的纏枝蓮紋的紗帳層層疊疊地垂落在床榻上,床榻下的矮小幾凳上則散落著宇文煥卿與顧沛蕖華麗又反複的衣物,淩亂中夾雜著絲絲暖意。
宇文煥卿拄著頭看著顧沛蕖臉上的紅暈,一層層的暈染著似乎都要紅到脖頸了,他將她往自己懷裏挪了挪甜笑著:“苒苒的麵子總是這樣淺,承寵這麼久了,你還是這樣嬌羞,你可知道你越是這樣朕越欲罷不能啊?”
顧沛蕖撇了撇嘴,雙手放肆的掐著他的臉頰:“誰能像皇上的臉皮這樣厚?沒羞沒臊地,大白天的就賴在這不走!你的奏折批完了麼?政務理順了麼?”
宇文煥卿握著她纖細的手腕將她的兩隻手拉了下來,不怒自威地說:“你是愈發的驕縱了,竟然敢審問起朕來了!不過朕是要起來了,兩日後朕還有件大事要做!”
“是去春圍麼?皇上,臣妾真不明白春時萬物複蘇,正是繁衍生息的時候,你冬日裏不去圍獵,偏偏春分了才去,這豈不是有背自然之法?實非仁德祥慈的明君所為!”
顧沛蕖聽他如此說,竟先起了身,將內圍抹胸從被裏翻撿了出來,攏著錦被半遮半掩地將其穿了上,複又扯過淡粉色繡杏花的薄紗內衫穿在身上,隻是表情在談到春圍之事時,倒是很有幾分嚴肅冷峻。
這樣的好風景在宇文煥卿的眼中不可多得,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若凝脂白玉般的肌膚配上這樣嬌嫩的粉色顯得愈發的白皙迷人,他伸手輕觸她抹胸落在脊背上的紐襻,溫柔而含蓄。
他忽而微微含笑開誠布公地說:“誰說春圍一定就要將獵物瞄準那些出山獸禽?朕的獵物是山中”猛虎“,春圍不過是敲山震虎罷了!”
顧沛蕖攏了攏長發,驚詫而又不無擔憂的說出了自己的見解:“皇上的意思是你要動什麼人?南詔國休整了近一月都未到錦陵,你不會是要揮兵討伐,一舉滅了王室吧?雖然南詔有不臣之心,但是您這麼做不是逼著南詔造反麼?”
宇文煥卿見她依舊聰明睿智,不禁爽朗一笑,他撐起身子將床下的內衫撿了起來,理了理穿在身上:“苒苒,朕何時在你心裏變得如此愚蠢了?朕要敲出的猛虎不是南詔的烏不同,而是鬼主葉重樓,你不要忘了朕還留著薑懷蕊這枚棋子呢!”
顧沛蕖攏著內衫,從床榻內側翻身出來,將床帳攏到兩側整理好,自顧自地下了床,邊整理間邊切切地問:“皇上是說薑懷蕊會將皇上春圍之事告訴葉重樓?然後您要在木蘭山設置埋伏生擒前來偷襲的葉重樓?”
宇文煥卿麵對她的詢問,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皇上怎麼知道葉重樓一定會去自投羅網呢?萬一他不肯去木蘭山,那麼皇上的棋局豈不是白布了?”
宇文煥卿見她將地上散落的衣服一一拾起,將他的分揀出來像拋燙手山芋似的扔給他,仍是一副小女兒的嬌媚之態,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而後他就那樣切切地盯著她看不再言語。
他不想讓她知道葉重樓與上官映波密探安瀾寺觀音閣一事,怕勾起她對蕭虢府舊案翻覆的熱情。
那是他不願深究,不想觸及的禁忌之地,所以在她麵前他盡量不多談及有關此事的那些人,那些事。
顧沛蕖將蜀錦繡芙蓉的衣裙已經穿好了,卻見他含笑瞧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不搭言:“皇上怎麼不回答臣妾呢?您怎麼那麼有把握葉重樓一定會去呢?”
宇文煥卿見她不依不饒的求解亦不惱怒,反而四兩撥千斤地將話說得模棱兩可:“朕沒有把握,隻是賭一次罷了!即便他不去,朕也沒有損失,朕大可將時間用來整兵禦信軍。畢竟顧玉章已經偷偷去了南詔的大營,朕亦不能坐以待斃!”
言閉,他迅捷地起了身,將月白色繡銀龍的錦服穿戴好。
顧沛蕖聽此很是一驚,顧玉章這個名字,在她得知自己身世後在她的心中盤桓念叨了許久。
每次都是矛盾複雜,他與她之間從最初的父女變成了而今的仇敵,她是要徹底與其撕破臉還是虛與委蛇?她還拿不準,畢竟這種矛盾的心緒不是說散就能散的。
宇文煥卿見她失神,知她所想,他將影紗衣匆匆套在身上,踱步走了過來將她拉到了妝鏡處:“苒苒,給朕束發吧!有些事自然而然地去麵對就好,無需多做思慮,不要忘了你還有朕呢!”
顧沛蕖聽他這樣說亦不好多說什麼,不過經他這樣一提,顧玉章與南詔勾結怕是南詔遲遲不覲見,顧玉章遲遲不回朝的根本因由,這讓她更加明了宇文煥卿的焦頭爛額與政務繁忙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