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甜甜的鵝梨香彌漫在綺宵殿內,顧沛蕖自顧躺在床榻上翻看著瓷青準備的冊子,每看完一冊便將其遞給一身素色寢服的宇文煥卿。
他散著頭發,任由一瀑光澤烏色的長發灑落在寬厚的肩膀之上,顧沛蕖盯著他的脊背,有些愣神。
卻看他興致索然地翻看著名冊,撲閃的眸子滿是不解:“苒苒此時給朕看這個,是不是想告訴朕,顧玉章財力雄厚,軍餉充備?”
顧沛蕖起身從後麵抱住他,嬌笑而嗔:“這是母親給我的陪嫁,可是這也隻是冰山一角。顧王府經營多年,自然是財力雄厚!”
“這個不用你朕也知道!”
完,他隨手將名冊扔在旁邊的幾案上,轉身將顧沛蕖攬進懷裏輕聲安慰:“軍餉的事情,朕還是有把握的,苒苒放心吧!”
顧沛蕖莞爾一笑:“臣妾今日將這些給皇上過目,不僅僅意在告訴皇上顧王府經營得力,還有就是想將這些體己都充作禦信軍的軍費!”
宇文煥卿劍眉一挑,扶著顧沛蕖的翹肩道:“什麼?充作軍費?這可你的嫁妝啊!朕可不想讓別人朕覬覦妃嬪的嫁妝,那也太丟臉了!”
“過幾日,顧沛蕖這個人都要在世間消失了,誰還會在意這些?再者,我已經將陪嫁的田產莊子都劃撥給了靈孌,古玩字畫亦托人出去典當,這些個物件就夠我與靈孌以後立府所用了!而這些金銀細軟,珠寶玉器皆是顧王府監製的,都有顧字鐵印,以後臣妾用不得也不能用,況且臣妾到底是母親養大的,實在沒有臉麵用她給臣妾備的東西!”
長長的一段話盡顯糾結,她眼眶亦紅:“至於陪嫁過來的田產莊子還有古玩字畫所換得銀錢,臣妾早晚也是要還給母親的,若是顧玉章不在了,顧王府就少了支撐,所以臣妾要為他們準備後路!皇上不會有意見吧?”
養育之恩大於,顧沛蕖想扳倒顧玉章是真,若是她對他有恨亦是真的,可是十幾年的養育之恩也是真的,她想盡量去彌補毫不知情的陳書雪等人亦是在情理之鄭
宇文煥卿修長的手指撫摸著顧沛蕖柔然的發絲,微微的茉莉香讓他甚是愜意:“這是自然,朕怎麼會有意見呢?隻是顧王妃若是得知你的‘死訊’,想必會肝腸寸斷吧?再迎朕現在擔心的是如何能讓顧玉章相信你的死訊!這個老狐狸居然這麼快便知道了你已經曉得所有內情,真怕他不肯相信朕做的局,不肯入甕呢!”
“臣妾覺得自然是死在他麵前最為讓他信服,屆時就太後下旨賜死,臣妾想見他最後一麵,他不會不來的!”
顧沛蕖此話時十分的淡然,眼睛裏看不到太多的波瀾,似乎在訴別饒事情一般。
宇文煥卿默然地點點頭繼而安慰:“早點睡吧!你還要煩擾數日呢!”
顧沛蕖卻忽而轉向床榻裏,從裏麵一處不起眼的暗格裏拿出了一個錦盒,那個錦盒宇文煥卿是見過的,裏麵是一套玉壺及茶鬥。
卻見她將錦盒遞到宇文煥卿的手上,十分緊要地:“皇上,這把玉壺很有可能便是葉重樓要找之物,隻是臣妾並沒有參透其中的玄機。所以臣妾希望把它交給皇上,還有南宮清是南宮暗影府的掌家人,不定他會參透出其中奧秘呢!”
宇文煥卿聽到顧沛蕖如此心中不禁大喜,隻是這玉壺他見過,除榴工精湛,實在看不出有什麼不同之處,既然她有此懷疑還是心參詳為益。
他點點頭,將此物放在了裏側床榻上便寬慰著顧沛蕖睡下了。
第二日,一清早,灑掃的宮人便見宮中的內侍總管簡嚴領著一眾內侍,由禁衛軍統領賀一泓護送從芷蘭宮裏抬出了數十抬大紅漆木箱,見一眾內侍吃力的模樣,眾人紛紛猜測裏麵一定是貴重之物。
不多久,皇帝宇文煥卿亦從芷蘭宮出來了,神色不見有異,但是卻未見宸皇貴妃親送。
眾人側目良久後才低頭做事,而宸皇貴妃勢敗被廢的言論卻從這一刻開始流傳開來。
接下來的十幾裏,大梁的崇明殿都是人聲鼎沸,理論不休,而朝臣請下嫁顧沛蕖的折子更是如雪花一樣飄進了宇文煥卿的宣儀殿,而為顧沛蕖求情的宇文煥淵等人卻漸漸開始默不作聲了,這讓一眾朝臣覺得他們勝利在望,奏折裏的言論不禁更加激烈了些。
而宇文煥卿和南宮清、南宮澈、宇文煥淵、宰相陳稟之等人則不動聲色的開始布起了大棋局。
這日宣儀殿內,君臣幾人正在研究如何讓顧沛蕖安全假死,繼而發生兵變,卻聽簡嚴來報:“啟稟皇上,豫王殿下與豫王妃,還有顧王妃和驃騎將軍顧沛凡求見!”
聽此,眾人不禁將猶疑的目光都投向了宇文煥卿。
“想必他們是來為宸妃求情的,此時朕不宜見他們。陳相不如您替朕出去見一下,不過…不過千萬不要將我們盤謀之事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