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天家無情(萬字更求訂閱)(1 / 3)

第094章:天家無情(萬字更求訂閱)

昨天尚在洛神園,今天就到了禦史府,上一刻還高床軟枕,一轉眼便身陷囹圄。翻臉比翻書還快,這一天一夜,過的還真叫精彩。看來湛然說的對,麻煩這東西,果然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開的。

看著那幾個凶神惡煞的婦人出去,花解語連裝可憐都沒了力氣,長長的籲了口氣,轉回身來。眼前是一間青磚砌成的囚室,狹窄陰暗,離地一人多高處有一個小小的窗子,右手邊半麵牆是方形的木柵,塗了烏漆,大約比碗口略細些,花解語伸手摸了摸,估摸著若要拚命,應該是可以撞斷的,或者不怕有聲音,丟張罡雷符也能炸斷幾根。

逃獄有門兒,她略略放心,這才有心情細看周圍的情形,這間囚室雖然光線昏暗,但尚算幹淨,牆角有張草榻,上麵鋪著厚厚的稻草,於是她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開始從頭到尾的回想。從被那內侍看到開始,一直到進府,兩人的交談,每一句話細細想了過來,雖然中間有好幾次說漏了嘴,但他們最多知道她是從妖精穀裏出來的,卻不能斷定她在說謊,那這又是演的哪一出?而且最好笑的就是,既然要關進女牢,為甚麼動手的卻是家裏的粗使婦人,而不是衙役?如果她真的有錯,那就是試圖混淆皇室血統呀!這個罪名殺頭都夠了,可這兒,顯然是關押罪名最輕的女囚的牢房……於是結論就是,他們這是要嚇嚇她,換一種方式逼她開口?憑什麼他們設了局她就得接招啊,朝廷了不起呀?

雖然少少不忿,卻不得不承認,人間朝廷好像的確比她這隻不明生物了不起一些……正抱了膝發愣,遙遙的,忽聽有人道:“明小天師,您這邊請。”

花解語一愣,急站起身來,可是她個子太矮,壓根就看不到外麵的情形,聽外麵窸窸窣窣,不知在弄什麼,花解語索性把木榻拖過去,踩在上麵踮起腳,才勉強看到。昨天所見的那個重瞳男子明夜,正在門前低頭布置,把一塊塊小小的木牌擺出奇異的方位,然後在每塊木牌下放置三塊靈石,好像在布甚麼法陣。

花解語看的一頭霧水,見明夜越走越遠,猶豫了一下,便揚聲道:“明小天師!”他不答,也不抬頭,生像沒聽到一樣,她便朗聲道:“你們為什麼把我關在這兒?我犯了什麼錯?禦史就可以沒有王法麼?”

明夜仍是不答,一直到把陣法布完,才抬頭道:“這是一個幻陣,可以掩飾你的氣息,甚至掩去這間牢房的方位,所以你不用指望有誰會來救你。”

花解語一怔:“什麼意思?你們究竟想怎樣?”

明夜早轉回了身,一直到走出十幾步,才蹲下身移動了腳下一塊靈石,似乎是把幻陣啟動,一幌眼間,地麵上一小堆一小堆的木牌,居然就這麼一下子消失了。花解語愕然,努力張大眼睛看了又看,眼前仍舊隻餘了光滑的地麵,原來玄門法陣,居然真的如此神奇。

隔了好一會兒,她才坐了下來,有點犯愁。幻璃曾說,“等過了這個坎兒,你會黴運盡去,飛上枝頭變鳳凰”……可如果過不了這個坎呢?一念及此,立刻從手鐲裏取出流羽手書的心法,找了個最暗的角落,細細看了起來,就算是臨陣抱佛腳,逃跑的時候總也多些把握不是麼!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囚室中卻仍舊昏暗,有兩個衙役走了過來,道:“花解語?過堂!”

果然來了,做戲做全套麼!花解語在他們過來時,早迅速收起了心法。站起來跟著他們出去,一路留心腳下,剛才的幻陣卻完全沒了痕跡,踩到疑似的地方,也無絲毫滯澀。一路向前走,鼻端忽然聞到一陣血腥氣,花解語腳下一頓,那衙役道:“磨蹭什麼!還不快走!”一邊不耐煩的推了她一把。

她踉蹌了一下,前方不遠處似乎是間刑房,血腥之氣更濃,體內如異風驟起,已經漸有驚起之勢,花解語急退了幾步,道:“我不能進去,我不能聞到血腥氣。”

那衙役哧了一聲,“到了這裏還裝嬌貴,別人的血腥氣聞不得,等到自己就聞得了!”一邊就伸手來拉她,早被她閃身避了開去。

她本來的確是想瞧瞧他們葫蘆裏賣的甚麼藥,可是如果血腥氣太重,驚起了檮杌,煞氣四溢,連她都無法控製,若是再像上次那樣,在禦史大牢鬧上那麼一場……後果她簡直不敢想。她不住後退,一直退出了十來步,才覺得血腥氣漸漸淡了,那衙役惱火起來,便要上前拉她,卻被另一個衙役一把拉住,不知使了個甚麼眼色。那衙役便有些遲疑,對她上打量,一邊道:“為何聞不得血腥氣?”

花解語道:“我有宿疾,一聞到血腥氣就會昏死過去,幾日都不會醒。”

那衙役哼了一聲,顯然半信半疑,可是她的臉色白中泛青,的確有點兒不太對勁,兩人低聲商量了幾句,其中一個便道:“你等著,我去回稟大人。”

花解語道:“多謝了。”

那衙役轉身走了,另一個衙役遠遠的站著,花解語瞥眼過去,他卻把眼神轉了開來。

不大一會兒,那衙役小跑著回來,老遠便嚷嚷道:“大人吩咐了,直接去書房吧。”

花解語點了點頭,跟著他們去了書房,書案前端坐著一人,居然便是昨天見過的墨淡痕。她上前福了福身,道:“見過墨大人。”

墨淡痕細細的瞧了她幾眼,不動聲色的道:“你可知為何拘押你在此?”

花解語猶豫了一下。墨淡痕容色端秀,神氣卻是凜凜,在他麵前,要裝模做樣實在很難。而花解語的本事,一向就是迅速發現對方的性情,然後找到他最能接受的方式跟他相處……她心念轉處,索性收了懼色,不卑不亢的道:“我也很想知道。”

“哦?”墨淡痕挑眉,又道:“你是如何進了那‘洛神園’的?”

花解語道:“我本來隻是想找個大戶人家當個丫環,誰知道後來被人送去了那裏……”

他問:“那園子是做甚麼的,你可知道?”

花解語點了點頭,墨淡痕便續道:“我瞧你這對眼睛清極亮極,當是靈慧之人,何必淌這趟渾水?”

他語聲淡淡,周身卻帶出了無形的威嚴,那是戰場中人特有的殺伐氣度。花解語皺起了眉,反而更是昂首挺胸,道:“瞧大人雙眼神光,本當愛民如子,為何隨意拘押百姓?”

“嗬……”墨淡痕輕笑出聲,緩緩的道:“說的好!昨日下午陳公公問話時,姑娘好生嬌怯,一副膽小怕事的模樣,此刻卻判若兩人,無故身入囹圄鎮定自若,見官……”他比了比自己:“不敢不怕,還如此咄咄逼人。敢問姑娘,這是為何?”

花解語毫不打哏的道:“那位公公同我講的是情,大人跟我講的是理……至於我身入囹圄為何尚能鎮定,自然也是因為,我相信大人是肯講理的。”

墨淡痕微微一笑,忽然掀開了桌上的茶杯,直送到她麵前,道:“你為何怕血腥氣?”

血腥之氣衝鼻而來,花解語臉色大變,連退數步,直撞在書架上,臉色頓時變的一片青白。墨淡痕反倒一怔,急合上了蓋子,花解語咬牙努力推動靈力運轉,直抑的額頭見汗,才終於硬生生把那暴虐之氣壓了下去,好一會兒,才緩緩的張開了眼睛。

墨淡痕仍舊看著她,眼中全是深思,花解語心頭猶自血氣翻湧,捏了拳,一字一頓的道:“如果墨大人想知道,可以試試孤身一人,深入妖穴……那裏麵每一個,伸伸手指頭,就可以讓你死一百次……你看著疼你愛你的人死在你眼前,卻甚麼都做不了,甚至連他們的墳墓都不能保護,任人踐踏……那麼,墨大人自然不會再以血為茶,以害人為樂了。”

墨淡痕默然良久,好似十分愧疚,再抬眼時,卻突兀的道:“花解語,是誰指使你來的?”

花解語一怔:“指使?”

他徐徐的道:“此事有多嚴重,想必你也能猜得到,你若是受人指使,這時候說了出來,我一定盡量保你周全,否則的話,不用我說,你也知會怎樣。”

花解語愕然片刻,心思飛轉,頓時便明白了事情的緣由,朝廷中人的思維,的確非人間百姓所能理解,她竟一時沒能想到。

女皇膝下有一子三女,卻隻有長公主是與昔日皇夫所生,閨名叫燕語鶯,封號福臨,自小極得聖寵。皇夫辭世之後女皇後宮麵首如雲,又陸續涎下一子兩女,幼子年齡尚幼,兩個女兒也不過十歲左右。餘外還有謹王懷王兩個侄兒,都在朝中為官。

現在女皇年紀漸老,而長公主失蹤幾年忽然回來,很容易讓人想到大統的承繼上去,偏生她是在謹王的別院被發現,謹王狼子野心,世人皆知,隻是聖眷正隆,所以沒人敢提起罷了。他若知長公主還活著,不可能甚麼都不做,而若說隻是巧合,也實在太巧了一些,這說詞連她也很難相信……相比之下,反倒是很像是謹王特意安排下了她這麼一顆棋子,然後再設下這個“妖物做亂”的局,引得旁人去發現,到時若她得到承認,他便是護主有功,就算事敗,他也可以撇的幹幹淨淨,全身而退。

一旦想通,便不由得苦笑,要怎麼讓他相信,這真的隻是巧合,而且是數個巧合湊在一起,才成了今日之局……可這些不重要,現在的關鍵是,墨淡痕審問她,是誰的主張?昨天陳公公問了這麼多,如果沒有意外,應該已經回宮稟告,女皇應該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如果是女皇下旨令墨淡痕審問,那他必有顧忌,沒有確切證據不會真的傷她,但如果是墨淡痕跟謹王有過節,想借此陰謹王爺一把,那沒準會對她大刑侍候,屈打成招。

花解語悄瞥了他一眼,單看他這份神情氣度,就覺得後一個可能很小很小。她遲疑了一下,索性直問出來:“墨大人,你們是不是把我當成了失蹤的長公主?”

墨淡痕倒是一怔,然後不由得失笑出聲,他一個領兵打仗的大男人尚在避諱,她卻問的如此直截了當,這份兒膽氣倒是難得。他便笑道:“那你到底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