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我是不是快死了。”
少年的聲音響起,接連相伴的還有大聲的喘息。
身體正在遭受極度的煎熬, 即便這份苦痛已經承受了不知多少載的歲月, 因著它來的日益洶湧,少年不僅沒有適應, 反而近日似乎有些無法容忍了。
興許是此刻他疼的厲害, 心裏升起某種預感, 唇齒之間蹦出來的分明是個問句, 卻生生的降了調子, 變成了陳述。
師尊,我怕是要死了吧。
“叭。”
一聲響動,在夜裏如此的清晰。燭火搖曳, 一個垂垂老人,頭發花白,牙齒掉了大半, 臉上溝壑縱橫。
這是封鴻道人第七具凡人肉身, 歲數不小了,手指顫巍巍的,抖個不停。手中寒光一閃,拿著的那柄匕首刺破了少年的皮膚。
“呀——”
封鴻抬起頭, 一臉無辜的看向少年。
“挑歪了。”
說著話,封鴻道人低頭一瞧, 白色肥碩的軟蟲從他方才挑破的傷口裏鑽了出來。顫巍巍的手揪住了軟蟲的腦袋, 不管它如何掙紮, 穩準狠的將其拽了出來。
“看來不算歪,這裏也有。”
一旁擺著個簡陋的小床,老人兩指捏著蟲子朝小床搖搖晃晃的走了過去。年紀大了以後,手腳就開始不聽使喚了。
尤其,這具身體本就不是自己的。
指尖一顫,肉滾滾的蟲子從老人的手上的掉落在了石磚地上。眼睛是瞧見了,可封鴻道人的腳卻來不及更改方向,沉沉的踩了下去。
噗嗤。
蟲子體內的汁液被封鴻道人踩住後爆裂開來,沾滿了腳底。
封鴻道人嘴角勾起一抹心虛的笑意,停下了往小床去的腳步,回過頭去看床榻上的少年。
“為師不小心踩爛了。”
元冥蠱蟲的成蟲凶狠至極,可幼蟲弱的一比。
床榻上的少年本來虛弱不堪,聽見這一聲,雙手撐著坐了起來。眉頭蹙緊,死死盯著封鴻道人的足底,仿佛在壓抑著無盡的怒氣。
蠱蟲可是吞噬的他的血肉之後,才一點點長起來的,叫他如何不心疼呢。可到最後,對封鴻道人的畏懼,讓少年將這份怒意壓了下去,咬著嘴唇,從齒縫間蹦出了兩個字。
“無妨。”
封鴻道人聽了,手中拎著匕首,轉身再次朝著少年所在的床榻走了過去。
每行一步,少年都能看到封鴻道人踩過的石磚地上陰濕一片,直到榻上的褥子出現褶皺,封鴻道人坐了下來,鞋底子上蠕蟲的汁液才總算是幹了。
顫巍巍的手抓起了少年的胳膊,滿是老繭的指頭在少年的胳膊上按來按去,突然有一處在指頭按下的瞬間,反彈了起來。
封鴻道人這次沒有挑歪,匕首的尖端猛的一刺,又向下輕輕的一劃,皮膚被劃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幾乎是在同時,與方才一樣的蠕蟲,從皮膚下頭探出了頭。
這隻似乎更加肥碩,封鴻道人捏住它的腦袋之後,好生拽了一陣子才把它從少年的體內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