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迪恩快速說道,“我是說,像薩姆那種控製狂,一般人絕對難以容忍他,而且他還喜歡擅作主張,並且每次都忘記給我帶pie!”
羅西的注意力很快從迪恩不自然的視線轉移挪到了他的抱怨上,在對話進行的過程中,迪恩對薩姆的怨念每次都離不開pie這個永恒的主題。他有些忍不住笑意:“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人能控製住你弟弟,並且讓他服服帖帖,你覺得那是什麼樣的人?”
“嘿,重要的不僅是什麼樣的人,還有他該做些什麼。”迪恩將啤酒瓶放下,“雖然我覺得根本不可能有人讓薩姆服服帖帖,反過來才比較可能。當他用他那雙該死的puppyeyes看著人時,相信我,沒有人會拒絕為他赴湯蹈火。如果他那麼對安說和我私奔吧,賭十塊錢安會拋棄你的。”
羅西一口啤酒噴了出去,他被嗆地咳嗽不止。
“不過放心吧,薩姆不會那麼說的。”迪恩繼續說道,他的臉上浮現了得意的表情。那看上去有點欠扁,羅西想。不過他並沒說什麼,因為迪恩的話還沒說完。另一方麵,羅西覺得迪恩已經猜出了分組時自己堅持不讓安與他一組的原因,剛剛的話隻不過是玩笑,這讓他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沒什麼,羅西。如果我的妻子像安那麼火辣,我也會盡量讓她和我這樣的人分開行動。我不會因為你對我的肯定而怪你的——你的決定是正確的。雖然安很漂亮,也很有能力,但隻是那樣還沒辦法讓薩姆為她傾心。你們的關係是不會被我們影響的,關於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羅西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點小心思被看穿就算了,迪恩居然還堂而皇之地說了出來。羅西隻想找個地縫把自己埋進去,他抬手抹了把臉,眼角的餘光瞥到迪恩微笑著舔了舔嘴唇。羅西已經記不清這是迪恩第幾次舔嘴唇了,雖然這麼想有點gay,但是迪恩舔唇的樣子真他媽性感到不行。這讓羅西釋懷了些許,他的確做了正確的決定。
“……你那麼確定薩姆不會對安動心嗎?”羅西有點沒話找話。
“那當然,薩姆的標準……並不適用於安。”迪恩像是在忍著笑意,“他喜歡特別一些的人,特別到能和他交流的人。雖然他個頭很大,但不要以為薩姆是那種用拳頭說話的人,他年輕的時候還在斯坦福讀過書呢。薩姆很聰明,非常非常地聰明,他大概是最聰明的獵人了,他的確是我見過最聰明的獵人。所以,費盡心思引起他的注意,刻意接近他,哪怕隻是一兩次,他也能立刻察覺然後避而遠之。”
“那女人們豈不是都沒有希望了?”羅西笑起來,他倒真的不知道薩姆居然還在那樣有名的高等學府就讀。看起來迪恩才是精明一點的那個,但事實上,迪恩才是更好相處的。他有一個獵人該有的警覺,而薩姆則讓人摸不清他的底牌。和迪恩在一起很輕鬆,而和薩姆在一起是他讓人感覺很輕鬆,至於事實如何就不得而知了。羅西開起玩笑來:“你就不擔心你的弟弟會孤獨終老嗎?”
“我不是陪著他麼?”迪恩瞪了羅西一眼,他倒回椅背上看著外麵尚未有絲毫停歇跡象的大雨,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剛剛的話有什麼歧義。“我隻是薩姆會對主動送上門的來心懷不軌的人拒之於千裏之外,這並不意味他是個性冷淡,好嗎?有些時候你會遇見一些感覺像是命中注定的人,有那樣感覺的人總會遇見幾個的。可是別忘了,我們還是獵人。那些女人既沒辦法拋棄一切跟著薩姆過這種生活,就算她們想薩姆也不會允許的。”
“看來除非上帝垂憐,否則薩姆隻能繼續和你一起狩獵了。”羅西說道,他知道迪恩不會為這種玩笑生氣。雖然認識的時間還不長,不過已經足夠讓他了解迪恩。這個出類拔萃的獵人不僅有一張讓女人都自愧不如的臉,還有比臉更吸引人的人格魅力。慷慨大度,愛憎分明,心裏有把尺,脊梁骨永遠都是挺直的。
“嘿,別說的那好像是某種刑罰一樣好嗎?小薩姆雖然很聰明,但一直以來都是我在照顧他好嗎?離開我他會把自己弄的一團糟,這還是比較好的情況下。不然他會把這世界弄得一團糟,你們真該感謝我把他看得牢牢的。”迪恩快速說道。
羅西看著他爭辯一樣的態度,忍不住感歎還好早就聽說這兩人的羈絆非一般人能比。為了彼此他們曾經將天堂地獄和人間攪得一團糟,當他們分開的時候,簡直像核反應堆離開了冷卻裝置,將一切變得混亂是他們無法更改的設定。他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像是安撫一樣地對迪恩說:“非常感謝你一次又一次拯救了世界並且把人間凶器栓在了你的褲腰帶上,溫切斯特先生。”
“你不相信嗎?我來給你數一下我不在的時候薩姆都去幹了什麼你就會知道我說的是真的。”迪恩說著,不顧羅西的解釋,自顧自地開始從他第一次去地獄開始講述那些故事。
隻能傾聽的羅西有些無奈地扶額,他是在哄這個傳說中的獵人嗎?他在哄這個比自己年長了將近十歲並且能力卓越的獵人嗎?
薩姆覺得背後發涼。
安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異常:“這裏的小餅幹不合你的口味嗎?”
“不,隻是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薩姆立刻露出笑容,搖搖頭否定了安的猜測。安看著他不急不緩的動作,在心裏猜測為什麼這麼一個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步入上流社會的人要一直當一個獵人,她有很多答案,卻經不起推敲。
安低下頭掩飾自己眼裏滿腹的疑惑,她抬起手握住勺子頂端,輕輕攪拌著溫度還有點高的咖啡。濃鬱的香氣散開來,讓人被大雨壓抑的心情都舒暢了幾分。她組織了一會兒語言才放下勺子:“難道迪恩真的不會去過那種典型的美國式生活嗎?我覺得他那樣能力卓越的人,就算不當獵人也會有所作為,那為什麼要選擇這種邊緣職業呢?”
“幫助他人,獵殺惡魔……”薩姆輕笑起來,成熟低沉的嗓音讓這簡單的四個詞多了幾分厚重的味道,他對上安疑惑的眼神:“家族事業——我們家就是做這個的,我們的父母,以及他們的父母,甚至更久遠一點的親人,遠親,都是做這個的。當然,迪恩是他們中最棒的。”
“我就當你給的答案是是和家族傳承使然。”安想了想,注意到薩姆似乎一直在說迪恩是他見過最好的獵人,以兩人的相處模式來看,安覺得這種話薩姆不會經常對迪恩本人說。她眯起眼睛看著薩姆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覺得我說的不對?”
“所以我才說他是最棒的獵人,獵人需要滿世界跑,而迪恩天生就是個旅行者。我上大學的時候隻見過他一兩次,最後一次我們一起踏上了旅程。雖然我們可以用電話聯係,但是我們很少聯係。你根本不能指望迪恩在哪個地方為哪個人停下來。至少到現在為止,我們還沒見過值得能讓迪恩死心塌地留下來過安穩日子的女人。”薩姆回答道。
很顯然,薩姆認為鑄就迪恩的固然有家族使然的因素,但更多的還在於迪恩的性格。而薩姆的看法總歸要比自己的猜測更靠譜,安聳了聳肩,放棄了繼續猜測的打算,這兩兄弟根本難以用常理分析:“他的性格的確不適合結婚生子,想象一下他為了照顧孩子與不巧生病的妻子,穿著圍裙在廚房裏忙碌的樣子,我能笑上一整天。”
薩姆也抿起唇露出一個笑容,他並沒有反駁安的話:“而且說到建立一個家庭,這很難。需要信任,坦誠,安定,簡單來說,這需要耗費大量的耐心去維係。做我們這行的,尤其的在經曆過這麼多以後,實在很難做到。如果窗戶邊不撒上鹽,床底不放上防巫術的材料,地毯下麵沒有惡魔陷阱,枕頭底下沒有武器,你能在那樣的房間裏入睡嗎?你還要保護自己的枕邊人。”
“隻不過是建立了一座堡壘,戰鬥永遠都不會停止。”安頗有些感慨,“那麼如果有個優秀到能和迪恩並肩作戰的獵人呢?”安說完這句話時就看到薩姆愣了愣,他隨後移開視線低下頭。安可以推測出的確是有這麼個人的,隻是她並沒能和迪恩走到最後。
“但無論是什麼樣的人,都是會有分歧的,有時那會是難以逾越的分歧。我想你所說的能讓迪恩被一箭穿心的人並不存在,戰士隻會死在戰場上。”薩姆說,像是在暗示什麼或強調什麼,但他難以用明確的語言把這些東西說出來。
難以逾越的分歧,比如生與死嗎?安抿起唇,她知道自己提及了一件薩姆不願去回想的往事。獵人這條路太危險,既然他們已經走了這麼多年,想必已經失去了很多人。想必正是因為這種失去,所以他們才變得難以從心底接納那些沒有自保之力的人。試想一位無辜的人或許終將被自己手持火焰燃燒成灰燼,到底還是一件讓人開心不起來的事情。
“但是你們還有彼此不是嗎?”安反問道,“雖然過程很艱難,但上帝還是眷顧著你們的,你們不會被命運分開,你們一直都在一起。”她看到薩姆彎起唇角,他並不認同她的說法。不過他也沒有反駁,這讓安有些摸不著頭腦,她想不出自己是哪句話說的不對。迪恩不會和一個陌生的女人遠走高飛安定下來,那還有什麼能把他們分開呢?安驚訝地看著他:“難道你不會陪他一起走下去?”
“當然,我當然會那麼做。”薩姆很快就回答道,他甚至因為這個推測而皺起眉。
“那迪恩一開始就是想成為獵人嗎?”安問道,如果真正了解這個職業,沒有人會把這個作為夢想的。
薩姆愣了愣,他的表情有點意外,看來他並不經常談及那些遙遠的過去,他轉頭看向已經歇下來的雨水。薩姆著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隨後才開口:“有些時候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選擇的。迪恩小時候的夢想我無從得知,他比我大,所以這讓我失去了可以看著他成長的機會。他很喜歡經典搖滾樂,還有牛仔啊,那些在很多人包括我看來老掉牙的東西,但他就是很喜歡。他還喜歡唱歌,我想他也許會成為一名前途多舛的歌手吧。”薩姆說到這裏忍不住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