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惜媽媽最近與新男友愛的如膠似漆,唐惜回家幾次撞見那個隻穿著短褲光著膀子的男人,在她平時坐著玩手機的凳子上。
吃過飯,唐媽媽抬眼看了幾次唐惜,唐惜眼睛盯著十六寸的菜色電視看,一點不往這邊看。男朋友對唐媽媽擠眉弄眼,倆人拉拉扯扯在走廊裏說話,唐媽媽說了不少好話才把人送走,進屋就抱著唐惜膩歪歪地叫寶貝。
唐惜受不了,掙紮著從她魔爪下逃脫,她嘴裏咬著勺子,一臉嫌棄,“別用抱過男人的手抱我。”
“寶貝你不喜歡我了嗎?好傷心。”唐媽媽說著兩眼噙滿眼淚,一把年齡嘟著嘴巴委屈地看著唐惜。
這招對唐惜屢試不爽,唐惜舉手投降,“抱吧抱吧,別哭了。”唐媽媽這才興高采烈地抱著唐惜晃啊晃的。
唐惜對別人都是冷冷淡淡,唯獨對唐媽媽才肯展露孩子氣的一麵,是啊,這個是她媽媽,唯一真心愛她沒有放棄她的人。
唐惜停了會兒,“媽,你記得程紹祖嗎?”
“他是誰呀?”唐媽媽把唐惜吃完的盒子扔進垃圾桶,歪著頭看女兒。
“就是……”唐惜把吐口而出的名字咽下去,看著唐媽媽期待的臉,唐惜搖頭,“我也不認識,就是覺得這個名字像是在哪裏聽過。”
洗過澡,唐惜在房間睡覺,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從床上跳起來,突然打開門把門外的人抓進來,“你不睡覺在我門外做什麼?”
“我怕黑。”唐媽媽看到女兒撲過去抱住她的肩膀,“我可以和你睡覺嗎?”
唐惜作息不規律很少和母親睡在一起過,她再三要求,“我明天早班,你不準發出聲音、不準親我、不準抱我。”
唐媽媽一律點頭應允,到了床上她像個孩子似的抱著被子滾了幾個圈,伸著手臂要唐惜抱。唐惜搖頭無奈,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唐媽媽今年四十多歲,唐惜是她十八歲那年生下來的,唐惜沒有外公外婆。唐媽媽像抱著小時候的唐惜一樣,拍著她的後背有一聲沒一聲的唱著歌,唐惜依偎在她身邊,閉著眼睛無聲笑。
“你喜歡popo嗎?”
“誰是popo?”
“哎呀,我告訴你好多次,我男朋友。”唐媽媽想到什麼樂滋滋地笑,“唐惜,我要結婚了,你開心嗎?”
“開心。”唐惜嘴上說著心裏卻酸澀難當,她今年二十多,她有一個智力不正常的媽媽,她的媽媽看起來和普通人一樣,她的媽媽沒有結過婚,她的媽媽生了她。
“你記得……我爸是誰嗎?”唐惜很少問這個問題,小時候她就知道她不能問這個問題,可別人總會一遍遍的告訴她,指著她的鼻子戳著她的脊梁骨告訴她:你沒爸。
唐媽媽很久沒說話,唐惜以為她睡著了,唐媽這才哽咽著說,“我不記得了。”
唐惜側身過去,輕拍她的後背,耐心哄著,“不記得就不記得,我不問了。”唐媽媽趴在唐惜身上哭著停不下來,“我不記得寶貝的爸爸是誰,你會不會生我的氣,會不會討厭我?會不會覺得我很髒?”
“不會。”唐惜把哭到抽噎的媽媽緊緊擁著,“我不會離開你,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哄了好久唐媽媽才停止哭,並趁機敲詐唐惜兩千塊錢,說要給男朋友買生日禮物。
唐惜哭笑不得,她的手戳著媽媽的頭,“哪有你這樣算計自己女兒的。”唐媽媽是長頭發平日裏頭發遮住額頭的傷疤,唐惜把劉海撩起來,“這裏還疼嗎?”
“不疼。”唐媽媽懵裏懵懂地回答。
“那些人打你的時候,你是不是很疼?”唐媽媽身上甚至臉上大大小小疤痕不少,是以前在雙城被人打的,沒有及時止血清理留下的疤痕。
唐媽媽點頭又搖頭,她想了想仍舊不明白,“她們為什麼要打我?”唐媽媽越來越糊塗,連人都認不得,她不記得那些人為什麼打她,不記得那些被人咒罵的日子。她的記憶力,唯一清晰的是,唐惜是她女兒。
“是她們不對。”唐惜咬牙笑,“有朝一日,我要她們還回來。”
程紹祖有兩天沒來壞孩子,吃驚地發現平日裏早已吵鬧不已的店裏竟然冷冷清清的。問熟悉的服務員,那人解釋,“莉莉姐不知得罪了什麼人,那些人衝進來砸了店把莉莉姐打傷在醫院住著。”
“唐惜呢?”程紹祖巡視一圈,沒看到唐惜。
“tang在休息室,0124。”程紹祖又喝了幾杯才站起來去休息室,未靠近休息室便聽到裏麵高昂的說話聲,有男有女,倒是比大廳更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