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鄭若蘭(1 / 2)

如果鄭氏知道了雲秀的想法,一定會白眼一送,皮笑肉不笑的擠出一聲,“哼”。

不弄死她?鄭氏隻怕弄不死她。

她跟雲秀之間,可是新仇舊恨相繼,隻待秋後算賬。

鄭氏與雲秀的仇恨之一:奪名。

鄭夫人初初嫁入柳家時,雲秀還不叫雲秀,叫蘭若。而鄭夫人的乳名則叫蘭兒。

彼時鄭夫人也想當個慈愛的繼母來著。畢竟雲秀是個女孩兒,大不了以後出嫁賠一副嫁妝,能礙著她什麼事?何苦費事巴拉苛待一個嬰兒,給人留下罵名?自己趕緊生兒子才是正經事。

所以給婆婆敬茶的時候,她特地提出來,要把雲秀接回身邊撫養。彼時老太太也和顏悅色,還調笑了她一句:“新婚燕爾的,就急著帶孩子了?過了這個月再說也不遲。”就招呼下人,“把蘭姐兒抱出來見母親吧……”

鄭夫人聽了那名字,臉上就愣了一愣。新媳婦兒,自然要被妯娌姑嬸們品評調|教,當即就有人問:“怎麼了?”

鄭夫人心中已有些不快——天底下哪有閨女犯母親的諱字的?她都進門了,孩子的名字還沒改掉。可見這些人並不把她放在眼裏。

便笑道:“媳婦兒乳名喚作蘭兒。”

老太太也愣了愣,卻還是說道:“可見這孩子是跟你有緣的……”

新媳婦兒受了委屈,夜裏難免就要在丈夫枕邊兒哭訴一二。鄭夫人哭哭啼啼跟柳世番抱怨,柳世番卻要調笑她:“多大點兒事兒啊,瞧你哭得妝都花了。”

——你說新媳婦兒初初過門,恩威未立,權令難行,正是需要丈夫溫言撫慰為她撐腰的時候,他不幫她還笑她小題大做?有這麼渣的嗎?鄭氏當即就不依不饒的鬧起來,“你心裏就是沒我,才不把我的委屈當回事——我這才過門呢你就嫌棄我了,日後這家裏我還怎麼立足,不如死了算了我!”便往柳世番懷裏撞。

彼時鄭氏雙十年華,正當最惹人憐惜的年紀。溫香軟玉嬌哭嗲鬧的捶打過來,柳世番當即就有些受不住,半霸道半服軟的將人按倒撫慰。一夜春宵之後,到底記住了鄭氏的心事,隨手就將女兒的名字改了。

鄭氏自認贏了一局,倒也沒怎麼遷怒到雲秀身上——反正名分上就是她閨女,掌心裏隨意料理的小輩,她犯得著跟她置氣嗎?

事後老太太卻再不提將雲秀送到鄭氏膝下撫養的事了。

後來鄭氏無意中就聽到老太太不肯撒手的緣由——老太太跟張媽媽說,“婚書上也沒寫乳名,誰知道她也有個蘭字呢?就為這麼點小事,折騰出這樣的波折來。繼母這般氣量,蘭丫頭日後的日子,怕是要難過了……隻盼我能多護著她些年歲吧。”

鄭氏就有種被看破的難堪,惱羞成怒,當即就暗暗發誓——總有你護不住的時候,到時候看我怎麼讓她見識“這般氣量”!

鄭氏與雲秀的仇恨之二:奪產

鄭夫人運氣也背,嫁給雲秀爹八年,懷了三胎居然就連著生下三個丫頭來。眼看著已經二十八了,正打算再努力一把,老太太去世了。

鄭夫人對老太太還真沒太多恩情——誰叫老太太就惦記她那個死鬼兒媳婦和她大孫女兒呢。但她再怨恨老太太,也得給她守滿三年孝期。等出了孝她也三十了,柳世番更是要四十了!為了盡快給柳世番留後,也為了自己的名聲著想,她勢必得親自為他引入一批次的姬妾,然後拉下臉撲進去搶食吃,還不能吃相太難看。

想想就覺得好悲哀喲!

但那都是三年後的事呢,著急無益。鄭夫人現在就想著怎麼未雨綢繆,先將雜務前路安排好了,到時候才能周全無憂的衝殺入陣。

目下最讓她上心的自然就是她那仨閨女——這些年柳世番官運平穩,更有皇寵優渥破例重用,年紀輕輕已是一部長官,怎麼看都是卿相前程。鄭夫人全不擔心閨女會嫁不出去,她擔心的是嫁妝!鄭夫人雖是“五姓貴女”,三觀卻意外的樸素接地氣。深知這年代女兒貴養低嫁,攀比的不是聘禮是嫁妝,一整個兒就是賠錢貨!但你不賠錢不行啊,總不能讓她嫁出去後手裏短錢受氣吧,那可是自己親閨女!

鄭氏老早就開始給女兒們攢嫁妝。說真的,鄭氏自己的嫁妝不薄——她家底蘊深厚,祠堂裏統共供奉四個祖宗,兩個都是宰相,族譜上官至牧守的更是數以百計。何況當年柳世番又是極被看好的才俊,她出嫁得自然不潦草。可架不住她閨女多啊,一分就不入流了!

偏生柳家家口大,家風樸素,雖敦實富足卻絕對沒到煊赫揮霍的地步,摳不出太多油水來。

而鄭氏扒拉著找錢的時候,雲秀二舅舅韓慎之差人給雲秀送來生辰賀禮。鄭氏開卷一掃——他娘的!紅藍寶石、和田美玉都是按匣子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