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訂閱v章比例超過50%, 或6小時後自動解鎖。 這時有人來報,“老家來人了,說帶了四郎君的信。”
柳世番衣帶已解了一半,一聽他四弟居然來信了, 忙又係回去,道, “拿過來。”
柳世番打壓柳文淵歸打壓,但要問家中弟弟們他最看重的是哪一個, 毫無疑問也是老四。
當初若換成柳世訓或者柳文翰要去考那一榜進士, 柳世番也就隨他們去考了——無他,進士是這麼好考的嗎?
不是他看不起他二弟、三弟的學問能耐,而是國朝進士真不好考。多少名揚四海的士子蹉跎於此,十次八次的落榜不中?如他這般年方弱冠,一舉而中的, 哪個不在當年就被看作未來卿相之選?他二弟、三弟能耐雖不差,可才學還沒到這個火候。但四弟要去考,柳文淵卻知道他不但一定考中, 而且很可能名列前茅。
如今朝中黨爭已初現苗頭, 他又當炙手可熱的時候, 多少雙眼睛盯著他。當此時,他四弟一個滿腹才華、滿腔熱血, 唯獨少閱曆和根基, 並且恰好對他親大哥有諸多不滿的弱冠少年闖入官場……柳世番稍一考量, 就覺著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所以說什麼也要強壓他幾年。
但要說柳文淵因此就被耽誤了,便看輕了柳世番的思慮。吏部銓試其實不必著急——晚幾年考,學問更精進、性情更沉穩,到時一舉拔取頭籌,以顯貴清要之職釋褐起身。任上得到天子賞識,出去做幾任地方長官曆練一番,再加上柳世番為他留下的人脈、他自己積攢的資曆,回京後就又是一朝能擔大任的股肱之臣了。
——柳文淵比柳世番小十六歲,柳世番年屆四十而無子,其實是將幼弟當後繼之人期許的。
當然,也要這個後繼之人肯受栽培,能顧全大局才行。
柳世番醒了醒精神,展開了四弟的信。
一盞茶功夫後,柳世番扶住額頭,壓製火氣。
——他家中慈母過世,丁憂不到半年便被緊急召回京城。他回來一看,軍用的口子開得跟黃河決堤似的,光翻讀奏表都能聽到錢轟隆隆流走的聲音。想也知道,不到被錢逼壞了的時候,四個宰相能分成三黨的政事堂,怎麼可能眾口一詞的要他回來?結果他還沒著手,藩鎮節度使把唯一不搞黨爭的那個宰相給殺了……他自己也成了被刺殺的目標。
堂堂天|朝上國,一群朝廷命官被一個搞暗殺的藩鎮節度使嚇壞了,不但不急著興師問罪,反而急著把他免職以安撫藩鎮之心。借口也是現成的——本該丁母憂的時候竟回朝為官,是大不孝,合該引罪坐廢。
柳世番:……有能耐就別把老子召回來!
柳世番攢了一肚子火氣,隻不過懶得發作罷了。
結果這會兒他弟弟寫信來告訴他——他夫人為了霸占一張先皇後用過的琴,把他母親的住處給搜了。
柳世番:……蠢婦!
柳世番平息許久,才總算沒把在朝堂上受的氣也遷怒到鄭氏身上。
——雖說柳文淵極擅春秋筆法,但柳世番在解讀題外之意上也別有天賦。他讀得出事情原委,知道柳文淵有借題發揮之處,也不能順著他把事情鬧大。
隻吩咐,“去打探打探,鄭九今日可在軍器監?”
軍器監丞鄭憲成,族中排行第九,是鄭氏的同胞哥哥。
下人應諾去了。
柳世番這才更衣就寢,提醒身旁侍從,“巳時初叫醒我。”
這會兒就已近辰時了,他一夜未歸,回來卻隻睡一個時辰——隻因起床後他不但得去處置國事,還得去處置處置家事。
三才堂。
下人們忙著進進出出,將新求來的符錄水灑遍三才堂的每一個角落。
鄭氏便在院子裏監督她們有無遺漏。她頭上還圍著貂皮頭箍,手上扶著個小丫鬟,做病中打扮,然而腰圓膀壯、指斥八極,看不出半點病容。
——最初那記“神棍”確實把鄭氏給打蒙了。庭院裏的“鳳凰”還能說是有人故意作祟,但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挨的這一下,總不至於也有假吧?
鄭氏嚇得一宿沒睡好,又接連臥床兩日。到處燒香祈禱。
但她這樣的婦人怎麼可能被心病困擾?
鄭氏一邊忙著平息“神靈”的怒火,一邊就疑惑,那記“神棍”似乎除了當日疼那一下之外,也沒什麼特別厲害的……當然,那下似乎不能說是有人作祟,但也許是妖道作祟呢?不是說現在許多方士都有幾樣拿手的神通嗎?也許就是有人被買通,故意施展神通來嚇唬她。
想到這歸根到底可能還是人禍之後,鄭氏便再度振作起來了。
與人鬥,她還沒輸過呢!
——何況她也不覺著自己做過要招天譴的事。她見過的壞人壞事多了去了,就算真有天譴,也輪不到她先來遭報應。
於是鄭氏一麵派人上山巡訪高人,一麵先去附近的道觀裏求了幾道符水來,去去晦氣應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