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錦瑟無端(七)(1 / 3)

此為防盜章,訂閱v章比例超過50%, 或6小時後自動解鎖。  因此從他大嫂去世之後, 他便再沒和韓家往來過。

但是,想切割幹淨又談何容易。

——早年戰亂, 多虧韓老太公及時派兵保護,柳家一門才免於淪喪敵手。後來兩家約為婚姻,韓家大娘子嫁給了他大哥。韓大娘子嫁來的時候, 柳文淵還沒雲秀大呢, 當然沒少受她教養之恩。

若因韓薦之的緣故,就不許雲秀同舅家表哥見麵, 那是不是也要禁到韓老太公、禁到他大嫂身上?

柳文淵到底還是歎了口氣, 對雲秀道, “去吧——別忘了叫上你四嬸。”

雲秀便和裴氏一道去三才堂。

上了馬車, 才一出門便聽外頭車夫抱怨。片刻後便有人扣了扣車廂, 解釋, “街上車馬多,有些堵住了。需得回旋一會兒。”

裴氏道, “知道了。”複又看著雲秀笑, “你二姨的排場真是名不虛傳。”

雲秀:……

出趟遠門,帶來的車馬仆役能把人家門前的街口堵住——這作風除了鄭國夫人, 還能有誰?雲秀還真沒得辯解。

蒲州不比長安,道路並不寬敞。車馬一多, 調度起來便十分麻煩。她們等待的時間不短。裴氏中途便悄悄掀了簾子一角向外看, 見外頭長龍似的隨行車隊, 不由感歎,“從長安到蒲州,少說也有三百裏路,五六天的行程。這麼多人走一趟,還不知得耗費多少錢財。鄭國公家真是家大業大啊。”

雲秀不治家,自不知柴米貴。聽裴氏這麼說,忙趁機問道,“走這一趟,要花很多錢嗎?”

裴氏道,“那就要看他們路上怎麼吃、怎麼睡了。當年我哥哥外出遊學,身旁隻帶一個小廝,每月花費一百貫都算是省吃儉用。不過他們這些讀書人,總免不了這樣那樣的交際應酬,有時還得周濟朋友。若換成尋常老農,大約十貫就夠用了。而鄭國夫人這排場,顯然比我哥哥花費的還要多了去。”

雲秀便在心中默算自己去一趟衡山,需要準備多少盤纏,又有什麼手段能賺夠這些錢……

裴氏又歎道,“不過,他們家是皇親國戚,原也不能同旁人比。”

雲秀後知後覺,“……鄭國公家是皇親國戚?”

裴氏笑道,“你不知道?鄭國公的母親是代宗皇帝的小女兒,追封鄭國莊穆公主。論起輩分來,還是當今天子的姑婆。當年她下嫁時,因嫁妝太多了,許多禦史都上了折子。天子雖不得不有所削減,但後頭還是又找了許多名目賞她錢財。以至長安人都遙指她家是‘金窟’。”

雲秀想想長安鄭國公府的氣派,覺著還真不愧“金窟”之名。

從代宗皇帝至今快五十年了,依舊能令她這個見識不算短淺的世家女發此感慨,可以想見當年究竟是何等富貴逼人。感慨間雲秀忽的想起,代宗皇帝朝似乎是番賊叛亂才平,藩鎮之亂又起的時候啊……她讀的那些專門八卦仙師、歌頌太平的稗官野史,提到代宗朝都不忘歎一句民生多艱,也虧代宗皇帝有臉這麼有錢的嫁女兒啊!

裴氏有些後悔在雲秀麵前臧否她娘家親戚,又道,“不過,鄭國公能有今日之名望地位,倒也並非完全是祖上蒙蔭。”

說話間,馬車終於轉了出去。

很快便繞過街角,進了三才堂。

她們去得晚了些,裏頭已聊了半天。

本以為有鄭國夫人的地方,必然少不了歡聲笑語。誰知走到院子裏,卻先聽到嗚咽哭聲。

雲秀簡直莫名其妙——她二姨那個性格,就算是為她主持公道,也不至於把鄭氏給罵哭了啊!

忙和裴氏對視一眼。

裴氏也驚呆了。心想,真不愧是鄭國夫人——雖常有不厚道的讀書人將她比虢國夫人,但鄭氏這種壞人,果然還得她這樣的貴婦人來教訓啊!

嬸侄倆不約而同的放慢了腳步,細聽裏頭動靜。

卻聽鄭國夫人也帶著哭腔,安撫鄭氏,“別哭了啊……你家老太太若在天有靈,必也見不得你委屈。誰不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姐夫公務繁忙,孩子們又小,妯娌們都跟著丈夫在外地,家裏大大小小的事,哪件不得你來料理?饒是如此,也不忘朝夕守在床前,為老太太侍疾……外頭人若要還對你說三道四,可真應了哪句‘孝婦難為’……好妹妹,我知道你委屈。可咱們女人還能怎麼樣?也隻求自己無愧於心,再求郎君能體察我意而已。其餘的便隨外人去評說吧。”

她每說一句,鄭氏的哭聲就大一分,仿佛委屈了這麼多年,總算是遇到知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