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經曆了諸多人的白眼,許久,雲洛終於到達了荀淺的家,如今的禁地——原忠勇將軍府。
兩座石獅子,穿過寂靜的歲月,仍舊立在門口,而那原本應莊重威嚴的大門卻早已被燒毀,精巧的飛簷碧瓦也早已脫落,深吸一口氣,帶著虔誠與歉意,雲淺終於邁進了這座曾經代表榮寵與忠誠、而今卻隻剩荒蕪的府邸。
既然占了這具身體,於情於理,自己都應該來宗祠祭拜一番的。
斷壁殘垣,原沒有什麼可值得欣賞的,記憶中婦人溫柔的話語卻仿佛點亮了世界,竟令她心中湧出滿足與懷念。
終究,再逃避,自己也無法否認,自己與這具身體,真正是休戚相關的,如今竟連記憶都如此鮮活,仿若親身經曆。
望著四周的殷殷廢墟,雲洛不由得腦補出了這座府邸原先的繁華光亮,興許,像是史料中記載的那樣,亭台樓閣,池館水榭,映在青鬆翠柏之中;而假山怪石,花壇盆景,藤蘿翠竹,又點綴其間,必是一番盎然景象……
還真正是“零落成泥碾作塵”啊,雲洛暗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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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暗黑的天幕上零星地點綴著幾顆星子,清潤月光被擋在重重雲翳之後,暮靄沉沉,隻有幾點燈火微微閃爍。
將軍府遺址
雲洛雙膝跪地,朝著祠堂行了跪拜大禮,繼而鄭重地將手中的焚香插入麵前的香爐。倏忽之間,卻有一道黑影飄過,銀光一閃,手中長劍便徑直刺向跪坐的雲洛。
前世,因為生病、身體孱弱的緣故,父母曾逼著雲洛學習跆拳道,希望對強健體魄有些幫助,故而,在長劍刺來的刹那,雲洛側身一滾,便避開了奪命之劍。然而,防身之術怎可與奪命之術相抗衡?未料到她能避過,黑衣人隻呆楞了一刹,便以更加淩厲的攻勢向著雲洛襲去。
畢竟是六歲的身軀,在躲閃之中,雲洛隻感到體力流失地飛快。
終於,“撲哧”一聲,一個閃身不及,長劍便刺入了雲洛的前胸,黑衣人緩緩將劍拔出,劍身染上片片鮮紅,映著小人兒清泠的目光,別樣刺眼。
似是不忍,又或許是為了安慰自己,收手之際,黑衣人竟轉身,對癱倒在地的小小身影說到:“不要怪我,怪隻怪,你為何要來祭拜荀澈,上頭吩咐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話落,匆匆飛身離去。
一片荒蕪死寂……
許久,雲洛才輕扯嘴角,淒然而笑,“屠戮全村一百三十二戶人家,還不夠嗎?顛倒是非黑白,讓純良的人死後背上罵名還不夠嗎?如今就連一個祭拜的孩子,也不放過?”
終究,隨著血液流失,小小身影的雙手無力垂下,意識也陷入混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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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一睜眼,雲洛便發現了床頭的老人,此刻他的手裏正端著熱氣騰騰的湯藥,幽幽苦澀氣息彌漫在空氣中,引起雲洛全身一陣熟悉的顫栗。
厭惡地皺了皺眉,雲洛迅速撇開頭,“拿走!”語氣冰冷之中卻又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脆弱。
不知為何,再次醒來,看著麵前熟悉的麵孔,輕撫著胸前緊緊纏繞的繃帶,雲洛心頭竟湧上了陣陣委屈與後怕。
怕,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自己卻在不知不覺間喪了命,而所有經曆過的人和事都成過眼雲煙,杳無痕跡,甚至,沒人知道,這世界,有一個叫雲洛的靈魂曾來過……
怨,為何在自己身入險境時,唯一一個在乎自己的人,卻也不在身邊,即使隻是表麵上的熱絡。
靜默半晌,直到空氣壓抑得讓人窒息,老人才緩緩開口,聲音卻不複之前的灑脫愜意,而是充滿了自責與歉疚。
“對不起,小鬼頭,”像是不知該如何表達,老人停頓了一瞬,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我不知道,就在我離開的短短功夫,你就遭此毒手,我……”
“不用說對不起,”突然間,雲洛抬起頭,露出那張因失血過多更顯孱弱的精致麵容。
唇瓣緊抿,眸光幽渺明滅,半晌,雲洛像是做下了什麼決定,蒼白的雙手輕柔而又堅定的解開外衫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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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一下,後麵會發生什麼呢?哦哈哈!(自行腦補作者奸詐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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