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淥波”
“嚐矜絕代色,複恃傾城姿”
……
一瞬間,雲洛腦海中湧現出自己前世二十多年教育所積累的種種詩句,卻沒有一句,足以配得上眼前的人兒的傾城絕色。
許是剛剛出浴,麵前的人兒周身還縈繞著濕漉漉的水汽,卻映得那如畫眉眼更顯魅惑,雲洛抬眼望去,一眼便撞進了那似染盡瀲灩之色的瞳孔,如闖進了漫無邊際的山茶花,燦爛而恣肆,細察,卻又似不經意間掉進了幽冥鬼蜮,沾染曼珠沙華的無盡烈焰,仿佛要將人溺死在其中,與幽魅為伴,再無法脫身。
待到雲洛終於從那雙極美極豔的眼睛中脫身,仔細打量麵前的人兒,隻見她刀削般的麵容上,極勻稱的拂雲眉妥帖的伏在眼眶之上,眼角下一滴鮮紅的淚痣與那雙誘人的眸子相互映襯,柔和了稍顯硬朗的麵容,也添了幾分楚楚可憐之意,纖細挺拔的鼻子以優美的弧度鼓起,為原本便精致的麵孔添了幾分立體感,嫣紅的唇瓣微微張開,唇角悄然張開的一抹弧度硬生生生出幾分勾人的韻味……
雖紅衣半斂,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然而這姿態不但沒有消減其風姿,反而平添了幾分“欲語含羞”的妖媚之氣,仿若盛放在九幽之境忘川河邊的彼岸花,妖嬈到極致,絢麗到極致,美豔亦到極致,然而,也透著無盡的危險!
被如此極具侵略性的美貌攝了心魂,雲洛呆立在原地,半晌未回過神來,待到麵前人兒不耐的皺眉,皺起的眉頭生生破壞了那一份攝人心魄的美感,這才瞬間回神。
公冶昶也不明白,自己今天為何會對闖入自己領地的不速之客屢次手下留情,若是以往,那人的屍身應該早就化作樹下的肥泥了……想著,原本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也漸漸消弭,取而代之,眉宇不由得皺起,瞳孔中也劃過一絲流光……
這樣的場景,像極了那些醜陋的、早已腐爛的人,頂著一張被嫉妒扭曲了的臉,口中卻叫嚷著我是妖精,要毀了我的臉……嗬,妖精啊……
隱隱約約,紅色的瞳孔中升騰起絲絲霧氣,漸漸模糊了麵前的景象,公冶昶仿佛又回到了那些血色煉獄,身體內叫囂著的、奔湧著的衝動,想要將麵前所有的一切都狠狠撕碎,撕碎那些醜惡的臉,撕碎冰冷的觸感,撕碎那些,永遠不想再憶起的過往……
縱使被麵前美人兒的顏驚豔了許久,雲洛還是後知後覺的發現,麵前的人兒有些不對勁,小心翼翼的清了清嗓子,雲洛下意識地整理了衣衫,接著擺出自己前後加起來三十幾年來最優雅的姿態,溫聲問道,“姑娘,你沒事兒吧!”聲音似溫水裏浸過般,透著毫不遮掩的溫柔與憐惜,生怕唐突了麵前的美人兒。
公冶昶隻覺自己正被血紅的帷幕團團包圍,這些帷幔似長了觸手般,緊緊纏繞著自己,濃濃的窒息感席卷全身,仿佛要將自己拖回無邊煉獄,任自己如何掙紮也無法掙脫……正在此時,一個清朗卻極溫柔的聲音突兀的闖入了鮮紅的世界,“姑娘,你沒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