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間嘲諷之色閃過,雲洛毫不避讓,徑直看向台上眾人,便見出聲之人身軀挺直,目光嘲諷中又帶著憐憫,似看螻蟻一般看向自己。
雲洛自魂穿異世以來,雖長於皇權之下,明白這世界的權力傾軋,卻並不代表失了心中的那份傲氣,恰恰相反,正是由於如此,才能為著原身輾轉逡巡尋一個真相,才能毫無留戀的打算塵埃落定之後拋卻一切權利枷鎖,遊曆山水,快活一生。
幾年的朝堂浮沉,雲洛知曉當如何對付這種人,當即冷笑,較之台上之人更為睥睨,“不知夫子有何須求教之處,學生自當耐心解析一二。”
趙栝自身為濮灃書院夫子以來,受到的無一不是恭敬與讚譽,便也不知不覺中養成了一副高傲的架子,未料如今竟當眾被一小輩刁難,下了麵子,當即勃然大怒,重重拍下椅背,怒喝,“爾等豎子!竟口出如此狂言妄語!”
雲洛眉眼微彎,眸中卻具是冷意,“學生不知夫子何意,夫子先是親口誇讚學生,又為何說學生狂言妄語,俗話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今日得見夫子有惑未解,學生出於尊敬之意想要解答一二,卻未曾料想招致如此對待,敢問學生可是做錯了什麼?”
“還是,夫子不肯承認自身缺陷,惱羞成怒?”
“亦或是,當日學生情急之下舌戰考校師使得夫子記恨於我,這便是濮灃書院夫子的操守嗎?”眉眼間的冷凝之色再不遮掩,周身寒氣繚繞,雲洛一字一頓,聲聲震耳,“若是如此,那這所謂的濮灃書院也不過如此!”
台上,趙栝聽著台下之人愈發張狂的言論,不自覺的望向不遠處瑟縮著脖子的人影,那模樣恰是雲洛當日駁倒的考校之人無疑,眸中飛快的閃過一絲心虛,麵上難堪無比,繼而便是更深的怒意,當即輕撫胸口,怒聲大喝,“好啊好啊!不僅不知悔改,更是以下犯上,侮辱師長,如此之人,我濮灃書院當真是收不起啊!”
冷笑一聲,雲洛雲袖微揚,眉眼睥睨,“學生竟不知濮灃書院區區一個夫子竟然能代表學院了!”
眼見著籠罩全場的劍拔弩張的氣氛,慕長林雲袖微動,終於慢悠悠開口道,“趙夫子又何必跟一個學生計較?”
目光浮動之間,慕長林望向台下貌不驚人卻氣勢鋒利的少年,眸中的猶疑漸漸轉化為了然之色,隻道,“洛子衍,你既入我書院門下,理當尊敬師長,如今雖事出有因,但確是無禮,可知錯?”
瀲灩的眸子眯起,雲洛心中暗自好笑,雖不知為何這位院長明裏暗裏都在偏袒自己,並且一直試探自己,然而如今情勢,自當順坡下驢。
收斂起周身的鋒芒,雲洛斂目垂首,清聲道,“既然院長明曉,相信院長定會給諸位一個交代,學生也定當珍惜這珍貴的機會,發奮讀書。”
“嗯!”輕撫著手中的胡須,慕長林滿意點頭,繼而朗聲道,“那便繼續吧,諸位夫子,可有欣賞這洛姓學生之人?”
台上,趙栝在慕長林開口之際便知曉此事他定然會受到懲處,雖礙於情勢不再發聲,然而低垂的眉目中卻滿是狠厲,聽到此處,更是抬頭四顧,眼中明明白白的威脅之意。
台上,蓮梵卿低垂的眉目抬起,原本抿起的唇角微微勾起,這才饒有興趣的望向台下的少年,餘光卻是注意著其餘夫子的動靜,心下了然。
縱使不看趙栝的神色,但就這少年的行為來看,也是輕狂不已,若是收了這樣一名弟子,確實利大於弊。
雲洛此刻倒是悠閑不已,無視周遭傳來或嘲諷或歎息的竊竊私語,慢悠悠的在心裏數著羊,照慕長林這種態度,是萬萬不會讓自己無處可去的,總歸前來書院便不是為了求學,拜在誰門下其實並無差別,不過……
雲洛抬眸,望向台上邊緣的清雋男子,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若是養眼一點的夫子,日子豈不是更舒服一點?
蓮梵卿衣袖之下遮掩的手指微動,輕扣木椅扶手,這是他遇到有趣事物時習慣性的小動作,想起日前慕長林詭異的態度,看著台下巋然不動的少年,蓮梵卿終於開口,“院長!”
兩個聲音同時在場地中炸開,一個清冷如月,一個滄桑溫和,蓮梵卿詫異轉首,便見斜對麵須發皆白卻顯而易見精神矍鑠的老者亦是望向自己,眸中透著幾分狡黠。
莞爾一笑,蓮梵卿無奈輕歎,如此好玩之事,果然離不了柯老頭。
雲洛清冽的眸子望向台上兩人,眉眼間一抹詫異之色拂過,繼而是濃濃的笑意,“這日子,應當是不會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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