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何淺琳,聽說殯儀館新來了一個館長,還是個女的,你要不要去看一下?”穿著藍色工作服的中年清潔工拿著掃帚,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問了一聲。
見背對著自己的何淺琳隻是搖了搖頭,不禁有些無趣,拿著掃帚轉身就走,沒好氣的低聲道:“哼,這麼喜歡屍體,就抱著屍體過一輩子去吧,真是造孽。”
何淺琳手裏的針線微微一頓,隨後又若無其事的輕輕刺入了躺在鐵床上一動不動的人的皮膚裏。
靜靜的房間裏隻聽見‘咯吱咯吱’皮膚被針線拉扯的聲音。
“人都來齊了嗎?”王春花皺了皺眉,望著眼前稀稀拉拉站立的三個人,又伸手看了看手裏的人事薄,清了清嗓子道:“我是新來的館長,我叫王春花,現在我念到的人往前走一步,方便認識,助理劉燕!”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捋了捋耳邊的短發,上前一步,一臉諂媚的和眼前的新館長點了點頭。
“火化工高磊”
“館長好”四十多歲的高磊,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憨厚的朝前走了一步,咧嘴一笑,臉上的橫肉顫抖的差點掉落下來。
“清潔雜工高南”
穿著藍色工作服的人向前走了一步,弓了弓身體,笑道:“館長好!”
“化妝師何淺琳”王春花望了望站立在自己麵前的三個人,又看了看人事薄上多出來的一個人,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穿著藍色工作服的高南有些緊張的搓了搓衣角,都怪這個劉燕,不說清楚,害自己以為是隨便來看看,沒想到居然是館長在清點人數,想到這裏,高南朝著劉燕拋去一個埋怨的眼神。
新來的館長看起來是個小娘們,也不知道脾氣怎麼樣,萬一脾氣差一點知道自己沒有把何淺琳叫過來,丟了工作也就不好了,想到這裏,不禁縮了縮身子輕聲道:“那個,我剛剛……去叫何淺琳,但是她在忙,不肯過來!”
管你的,反正死道友不死貧道,量何淺琳那個一聲不吭的小丫頭片子也不會告自己的狀。
王春花抿了抿嘴,望著眼前的三個人,中氣十足的叫了聲:“我去找她,各自做事去吧,散會!”
這破殯儀館也真是夠小的,這城市有兩家殯儀館,這一家本是先開的,按地域取名叫城東殯儀館,占地比較小,也隻有一些基本設備。
後來另一家城西殯儀館開了之後,容納的屍體比較多,裝修的也豪華,說什麼人死了也要享受五星級的待遇,連停屍房也按五星級的標準來建的,隻不過大床換成了冰櫃。
再看看自己接手的這家殯儀館,停屍房也是密密麻麻的向中藥櫃的抽屜一樣排列著,數到滿也就十八個抽屜,一層六個抽屜,上中下三個鋪位,送來這裏的人越來越少,出於節源開流,自然人手也就慢慢減少了。
王春花從辦公室的後門出去左手邊是一個空曠的場地,也不過一個籃球場大小,這是專門用來供家屬請人做法事的,此刻的場地一旁稀稀拉拉的落著幾個白色彩紙的花圈,可惜場地上一個人都沒有。
空曠場地的再左邊就是唯一的一棟兩層小樓,二層是員工宿舍,一層是家屬休息的地方,而此刻王春花的右手邊有兩個單獨的平房,王春花背著手挪了挪腳步,一道鐵門鑲在紅色的磚塊上,磚塊上的水泥都剝落的差不多,紅白的磚塊讓王春花有些不舒服。
抬頭看了看鏽跡斑斑的鐵門,鐵門上有個漆著藍底白字的牌子,這牌子有九成新,想必應該是前不久剛換上去的,上麵隻有三個字:火化室!
不是這間,王春花輕輕搖了搖頭,朝著另一棟平房走去,這棟平房和剛剛的火化室有些不同,火化室沒有窗口,可是這個房子卻有一個大大的窗子,隻是這窗子的玻璃卻凹凸不平,王春花睜大了雙眼望了半天愣是看不到房裏的任何景象。
壓製住心裏的不安,往前幾步,果然看到了敞開的大門,大門上清晰的三個字讓王春花有些不知該如何去麵對,那三個字便是:停屍房。
要進去嗎?自己找了這麼久,隻是不知道該如何對她說,她又願不願意呢?王春花躊躇良久,隨後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低聲嘟囔道:“哎呀,不過是一間有些陰森的房子,何懼之有!”
王春花清了清嗓子,挺胸抬頭收腹,雙手相扣,昂著脖子,端著架子毫不遲疑的踏進了停屍房。
背對著自己的單薄身影微微有些遲疑,隨後轉身,直勾勾的盯著進來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