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懂沒有?”江溫良微微氣喘地問道。
牛頭定定看著江溫良,搖頭道:“沒有。”
“笨死你!就那麼幾個動作你還記不住!”江溫良罵道。
嘴上說完,江溫良還是再度擺開了陣勢,紮好樁子,再次演練了一邊,動作也放慢了不少,將出拳的一招一式都讓牛頭看個清楚。
又一遍打完,江溫良氣喘更盛,問道:“看懂沒有?”
“沒有。”牛頭依舊是搖搖頭,隻是看著江溫良的眼神越發明亮起來。
“你咋能笨成這樣?媽的早知道你這麼笨就不教你了,就沒見過還要我練三遍的!傻大個你看好,最後一遍,你要是還看不懂,那就是咱們沒緣分了。”江溫良說道。
第三遍江溫良動作慢了不是一點半點,剛剛還充滿淩厲氣息的拳頭,這時候變得慢騰騰軟綿綿的,真是越發地像太極了。
牛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等到江溫良打完手勢,不用問就主動道:“我記下來了。”
“嗯。”江溫良胸膛一陣劇烈的起伏,坐在陪護椅上,道:“去給我倒杯茶來,要熱茶。”
一次性的杯子,大半杯的熱茶,茶葉用的是醫院裏公用的養生茶葉,大碗大碗地放在開水房裏隨便用,是極為廉價的茶水。
江溫良接了熱茶,嘬了兩口,嘖聲道:“這什麼破茶葉,還是去年的。”
言罷,江溫良脖子一仰,咕嚕咕嚕兩口喝了個幹淨,連帶著茶葉都一塊吞進了肚子裏。
“山裏的粗茶,醫院自己的人去采的,不要錢。”牛頭解釋道。
“傻大小子,拿這麼個茶糊弄我。”江溫良捏扁了杯子,又道:“張家小子明天就能醒了,用不著你擔心,醒了你跟他說一聲,欠條上記得簽個字,以後我可是要來討債的。”
牛頭縮了縮腦袋,眼睛看著江溫良,不吭聲。
“看什麼看什麼?又不是要你的錢,你看個什麼什麼勁?”江溫良囔道。
“我沒錢。”牛頭說道:“你教我那些,我沒錢給你。”
江溫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沒錢,你這杯茶不錯,一會給我裝兩袋子,當學費了。”
牛頭立刻找了兩個塑料袋,衝了出去,沒一會,就折返回來了。
兩個塑料袋裏,裝的滿滿的碎茶葉,這茶葉都不算是正經的葉子,還混著些枯樹葉,連葉子梗都沒好好清理過,一個不注意的,就直接把這茶葉當渣滓給扔了。
“行了,我還有事兒得走了。”江溫良一甩手,又指著張浩道:“下次要是再騙我,就是他眼睛真睜不開了,給勞資十個億勞資也不管了!聽見沒有!”
“聽見了,下次我一定說清楚。”牛頭老實道。
江溫良來得是無聲無息,走得倒是坦坦蕩蕩,提著兩袋子茶葉,一身髒兮兮地衣服,拖著雙老解放鞋,蓬首垢麵,大搖大擺地走出了病房。
牛頭關上門,回神想著剛才的那一套招式,要說快,第一遍確實快得人看不清,要說慢,第三遍也慢到沒一點打人該有的架勢。
牛頭深吸一口氣,紮上馬步,調整了一下呼吸,緩緩提起了雙腕。
雙臂停至肩高,牛頭慢慢打出了第一拳,一邊回想江溫良的動作,一邊自己演練。
這一晚上的時間,牛頭就一遍遍反複熟悉一套拳法,從磕磕絆絆想一會打一拳,到能順暢地打出連招來,外頭已經是天光大亮。
黑皮早上過來的時候,牛頭才睡下沒多大一會,上半身躺在陪護床上,膝蓋之下晾在地上,看著都不舒服。
“牛頭醒醒,回去宿舍睡一會,我在這看著。”黑皮搖著牛頭的胳膊說道。
睜開眼,牛頭眼裏一片血絲,連夜的練習壓根沒怎麼睡覺。
吃過早飯,兩人換了班,到下午牛頭睡了一覺回來,張浩終於是醒了過來。
“我睡了多久了?”
“得有一天一夜了,昨兒中午睡到今天下午,可算是醒了。”黑皮說道。
張浩活動了一下身體,從手指頭到胳膊,再整個坐起來,扭了扭肩膀,幹脆下了床,蹦躂幾下,道:“行了,出院吧!”
黑皮目瞪口呆地看著張浩,道:“浩哥,你這就全好了?不用再休息休息?要不住兩天院觀察一下?”
“不用了。”張浩搖搖頭,直接把病號服一脫,衝進了衛生間裏,道:“我洗個澡,咱們一會就回去宿舍樓,我要見見謝老頭。”
“好……”黑皮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對了,江爺爺人呢?有沒有說什麼?”臨關門,張浩又問了一句。
“走了,還留了個欠條給你,說出診費一個億。”牛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