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靖被他這一嘯二哭弄得手足無措,待了一會兒,才小心道:“公羊先生,你……你沒事吧?”公羊羽平靜下來,搖頭道:“我隻是有許多事想不明白。這三十年來,我想報國,國已不國;想成家,卻妻離子散;想遠離塵俗,可又放不下哀哀黎民,結果隻落得一生矛盾,惶惶不可終日。小子,這三十年來,也隻有你從我的畫中看出了我的苦惱啊!”
說到這兒,他歎了口氣,又道:“這些話說了,你小小年紀也未必明白。何況為了你這小子,已經耽擱了我的大事。還是早早教會你這套掌法,大夥兒一拍兩散!”梁文靖忍不住問:“什麼大事?”公羊羽望著漫天星鬥,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痛苦,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她總是躲著我呢?”
梁文靖左右顧盼,奇道:“誰啊,誰躲著你?”公羊羽身子一震,怒道:“小子恁地多事?誰躲著我,與你什麼相幹?”梁文靖被他一喝,噤若寒蟬。公羊羽又沉默半晌,擺手道:“罷了,我還是傳你‘鏡心識’吧!能否領悟,就看你的悟性了。”
梁文靖心想你念頭古怪,我多半領悟不了。接下來,公羊羽說了一大通道理,大抵是什麼祛除雜念、寧靜心胸的吐納之法。公羊羽說完,又道:“黑水武功,千奇百幻,但無論變化如何詭奇,出招者的目的隻有一個,所謂的變化不過是掩飾他的真實心意。所以說,你須得入凝寂之境,以神遇而不以目視,官知止而神欲行,不要被眼中的變化所迷惑,而要用心鏡映出他的本意。隻要做到這一步,再厲害的武功你也能從容應付!”
他見梁文靖神色茫然,不覺微微一笑,說道:“你先坐下,以我傳你之法吐納一回。”梁文靖依言坐下,凝神吐納數下,忽覺一隻手掌按在自己的百彙穴上,公羊羽的聲音細若蚊蚋,在耳邊低低響起:“你根基太弱,隻怕難以發揮‘三才歸元掌’的妙處,你我今日投緣,我將‘浩然正氣’的口訣傳你,用心聽好了。”話音方落,一道熱流從他頭頂湧入,分流入四肢百骸。“走‘陽矯’,入‘肩井’,通‘神闕’,交‘會陰’,上行‘鳩尾’,下入‘軲轆’,養‘玉枕’穴,轉‘膻中’行,‘雙龍’競走,鬥於‘期門’,入於‘丹田’……”隨著公羊羽極輕極細的聲音,梁文靖體內真氣鼓蕩,奔湧疾走,經脈酥麻酸癢,諸味雜陳,隻因無法動彈,隻好聽之任之。當公羊羽說道:“此法無所不包,無所不至,至陽至大,是為浩然正氣。”梁文靖才覺頂上一輕,體內真氣已經自成氣候,充盈活潑,來去皆有次序,一時遍體陽和,竟然不舍站起。真氣九轉之後,他靈光返照,智珠在握,混混沌沌,漸入無我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