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天澤抵擋不住,戰船損毀無算,十艘樓船全被呂德燒毀,史天澤無奈,被迫撤回上遊。
水陸連遭慘敗,蒙哥暴跳如雷,變了戰法,不再四麵圍攻,隻著兩個萬人隊防守兩翼,居中聚集六萬兵馬,輪番進攻北門。一時間,蒙軍如滾滾巨流,向南奔湧。北門宋軍死傷枕藉,麻石的城牆如同一座巨大磨盤,兩軍在上麵來回輾轉,留下無數屍體。
梁文靖望著蒙軍攻勢,尋思:“這種戰法,便如蕭冷那最後一刀,有實無虛,我若無玉翎相助,也早已死在刀下。若要破這一刀,除非避過刀勢,再施反擊。”
略一沉吟,梁文靖發令道:“‘五一’至‘五五’均至北門設伏,‘五一’部持弓箭正對城外,‘五二’、‘五三’兩部守左側,‘五四’、‘五五’守右側,布成口袋陣勢,隨城頭缺口移動,瞧見韃子,格殺勿論。‘一一’、‘二一’全數撤離城頭。”
此令一出,宋軍諸將無不大驚,林夢石急登城道:“如此一來,合州豈不破了?”
梁文靖道:“韃子全力攻打北門,若是死守,必破無疑,須得設法,先行泄去他的氣勢。”林夢石道:“萬一……”梁文靖截口道:“敵我兩軍鏖戰兩日,均是強弩之末,韃子皇帝如今孤注一擲,和我豪賭。既是賭博,豈有必勝之理?狹道相逢,將勇者勝。”
話音方落,城上露出一個一百來尺的大口子。蒙軍銳卒紛紛登城,但見宋軍紛紛後退,正要衝殺,忽見迎麵一陣箭雨射來,兩側刀劍長矛蜂擁而至。
蒙哥眼見城破,正覺歡喜,忽見登城士卒紛紛墜落城下,要麼被射成刺蝟,要麼變成無頭死屍,不由轉喜為怒,喝道:“怎麼回事?”話音剛落,缺口已被宋軍封上。
不一時,又見城防出現缺口,蒙軍再度登城,不過須臾,又被弩箭刀槍截殺。如此反複再三,蒙古大軍損失慘重,抑且死者盡是軍中勇士,蒙古大軍士氣大挫,攻勢為之一頓,許多士卒雖至城下,卻沒了登城的勇氣。
梁文靖乘機發令,滾木擂石如雨落下,勢如歸元一擊。蒙軍死傷慘重,紛紛向後撤退,六個萬人隊前推後擁,亂成一團。四十五部宋軍將士見狀,氣勢一壯,齊聲呼嘯,偌大一座合州城,便如一頭碩大無朋的洪荒玄龜,披著淋漓鮮血,向著蒼茫大江引頸長鳴。
蒙哥連殺敗卒,兀自難挽頹勢,情急之下飛馳而出。一幹侍臣不及阻攔,他已直透軍陣,趕到城下,揮鞭抽打將士。蒙軍見狀紛紛掉頭,又迎著矢石冒死向前。
梁文靖見蒙軍潰敗之際,士氣轉盛,微感詫異,凝神細瞧,隻見一名蒙古將軍身著華鎧,痛鞭名馬,神威凜凜,一路馳來,身前的蒙古軍陣發出驚天動地的大喊,風吹長草一般被剖成兩半。
梁文靖一驚,騰地站起,蓄足內力,揮臂喝道:“‘一一’部,弩炮伺候。”
機栝相交,嘎吱悶響,矢石帶著一股疾風向蒙哥射到。蒙哥心頭大震,欲縱馬閃開,但城頭弩炮齊發,又密又急,一枚飛石迎麵打倒,蒙哥避無可避,隻得將韁繩一提,座下名駒人立而起,被巨石擊在胸前,當即斃命。蒙哥為那絕大衝力帶出五丈,一個筋鬥,倒栽而下,勢猶未絕,又滾出五尺方才停下。
這時忽見人影一閃,卻是伯顏趕到,見狀心膽欲裂,勾住馬鐙,俯身抱起蒙哥向本陣飛奔。
梁文靖見狀再發號令,弩機引滿,矢石呼嘯而出。伯顏將隨手長刀反手一輪,刀石相擊,火星四濺。伯顏虎口迸裂,長刀脫手,一個筋鬥載落馬下。但他終究了得,著地兩翻,忽又站起,抱著蒙哥發足狂奔,待得第三輪矢石射至,他已去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