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邦易主,安德爾以雷霆之勢接手亞瑟遺留下的軍隊,其手段之狠辣,賞罰之嚴苛,無不令人聞風喪膽,一時格爾蘭百姓人人自危。
權利的建立需要長久的時間積累,然而它的瓦解卻往往在朝夕之間,短短的幾個月過後,城堡內已經無人敢輕易談及格爾蘭這個姓氏。
安德爾一天比一天殘虐,甚至開始豢養死士,每當他清晨洗漱或是深夜準備就寢時,白蘇都能清楚地看到安德爾眼中越來越濃重的瘋狂。
千裏之外的魔域森林,一棵需要三人合抱的參天大樹靜靜地矗立在那裏,枝葉密密麻麻地朝四麵八方伸展開,滿目舒爽綠意。
然而,沒有人知道,在大樹的內部,此時正有兩個人遭受著非人的折磨,他們被粗大的藤蔓緊緊纏裹住,吊在中空的樹洞裏,四肢更是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全身上下唯有嘴巴和眼睛能享受這十分有限的自由。
“孩子,我很抱歉。”亞瑟嘶啞著聲音,滿懷歉意地看著自己兒子,“我本來以為把你扮作女孩養大,可以避免你被這些陳年舊事連累,但是現在看來,我失敗了。”
因為和白蘇換了身體,白雪此時也隻是一個普通人,根本沒辦法動用神力,他半眯著眼睛,費力地蠕動著身子,白雪想要倚靠在樹幹的內壁上,有了著力點的話應該可以輕鬆一些,聽了這話,他停下動作,無奈地說道:“好了,爸爸,我早說過這些事跟你無關,無論如何我確實覺醒了神力,這是不爭的事實。”
樹洞裏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父子兩人一直靠不時降落的雨水和藤蔓上的葉子果腹,雖然十分艱難,但他們都奇跡般活了下來,隻是白雪心裏清楚,這樣的日子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否則他們恐怕就再也出不去了,何況他也確實不大放心城堡內的子民以及……白蘇。
渾渾噩噩地又過了幾日,這天一隻嬌俏可愛,羽毛鮮豔的黃鸝鳥飛了進來,它站在白雪的肩頭,嘰嘰喳喳地不斷鳴叫著,神情有些興奮。
不多時,外麵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白雪心中一動,仰著脖子叫道:“喂,有人在外麵嗎?”
雜亂的說話聲漸漸清晰,有什麼東西在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樹幹,片刻之後,大片炙熱溫暖的陽光傾瀉進來,驅散了連日的陰霾。
一顆小腦袋探了進來,大大的藍眼睛眨巴了幾下,笑道:“啊,蘇,你果然在這裏。”
父子兩人因為突然闖進來的強光而眯起眼睛,白雪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虛弱極了,但他的表情卻很愉悅,語速極快地對亞瑟輕聲說道:“看來我們得救了,爸爸。”
與此同時,正在臨窗看書的安德爾忽然一陣心悸,他站起身來,煩躁地在房間內走來走去,最後目光沉沉地望向白蘇。
正在睡覺的白蘇感到一陣涼意,睜開眼,恰對上安德爾不辨喜怒的眼神,沉默了一會,問道:“你怎麼了?”
安德爾對此置若未聞,一個人在那裏自說自話:“早知道就……,算了,來了也好,一次解決,不過……”他抬起頭來,隔著鏡麵輕輕撫摸白蘇的臉,“蘇,等我把那對愚蠢的父子殺掉,就再也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了,以後由我來陪著你,好不好?”
聽到他把殺人之事說得如此輕鬆,白蘇臉上血色盡失,根本沒有心思再去思考安德爾話中深意,“那些仇恨你還不能放下嗎?”
“我希望你能理解,蘇。”安德爾輕聲細語地解釋,“格爾蘭家族的人都太霸道,他們骨子裏帶著恐怖的占有欲,你知道的,當年我隻是沒有接受查爾斯的求愛,結果就被他設計關進魔鏡之中,我討厭這個家族裏的所有人,看到他們我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這段時間以來白蘇已經漸漸認識到安德爾的固執,聞言知道自己沒辦法改變他的想法,不由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
見到白蘇神情沮喪又絕望的樣子,安德爾碧綠的眼眸中露出一絲哀傷,“別這樣蘇,查爾斯不是東西,他的子孫也未必能好到那裏去,別告訴我說你看不出他們對你的心思,我不想蘇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