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逍遙行(十七)(1 / 2)

段延慶:“觀音娘娘究竟在哪?”

白蘇悠然瞥他一眼:“你抓我過來, 就是為了問這個?”

段延慶嘿然冷笑:“你不說我也能猜得出,我已細細探查過段譽出生日期,掐指推算,果然是那日……”他說到這裏臉龐上僵死的肌肉快速抖動, 身體微微發顫, 一副興奮難耐的模樣。

天可憐見, 段延慶原本以為此生無望,卻不想先是有一位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將他從奔潰的邊緣拉回來, 又在年過半百,一隻腳邁進棺材時得知意外得知自己極有可能有一血脈存世。

怎不讓人欣喜若狂?

段延慶敏感多疑, 白蘇若直接說段譽是他親生兒子,他必然不會相信, 但白蘇先以“觀音長發”等四句話引動段延慶的好奇心,讓他自己去思去想。排除完所有不可能的因素外,剩下的那一個他也就不得不信了。

一個沒有希望的人是可怕的,無牽無掛也就無所畏懼。

現在, 段譽的存在, 給了段延慶晦暗人生一抹希望, 一抹亮光,卻也讓這惡貫滿盈的奸詐賊人有了軟肋。

白蘇幸災樂禍:“先別高興得太早,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哪家當爹的這麼坑兒子。你猜段譽恨不恨你?”

“他真是我兒子, 段譽真是我兒子……”

盡管已有猜測, 且對此事已有七八分把握,然而親耳聽到白蘇承認段譽是他兒子,段延慶還是喜極而泣, 幾度哽咽,暗自思忖道:這麼說來,鎮南王妃就是觀音娘娘,哎呀,我真是該死,當初直接對付段正淳那個假模假樣的偽君子也就是了,不該牽連家眷,也不知她受到驚嚇,害怕不害怕?

思及此處,轉身欲走,被軟禁的白蘇嗬嗬一笑,放下茶水,語氣篤定地說道:“我勸你不要去,她並不想被打擾。”

段延慶眯了眯眼睛,惡聲惡氣道:“你怎會知道?”

“她自請遁入道觀,代發修行,又擬了尊號叫玉虛散人,就是不願與紅塵俗世再過沾染。你怎好再讓她生生忍受煎熬。再者,你想好去了之後要說什麼、要做什麼了嗎?”

段延慶語塞,徘徊半晌,終是不敢輕易前去,以免褻瀆了心目中純潔無瑕的觀音娘娘,惹那人生氣厭煩。一回頭,看到白蘇優哉遊哉地吃著糕點,比自己這個主人家還要瀟灑自在,又想到段譽與這小子不清不楚,還是自己親手促成兩人的好事,當即嘔得幾欲吐血。

白蘇受了內傷,本在天龍寺安靜休養,段延慶趁段譽不備,一記調虎離山,支開了枯榮大師,直接將白蘇擄走。

白蘇暫時不能動用內力,不能與段延慶硬碰硬,隻能與段延慶虛與委蛇。

自從得知段譽真實身份,段延慶很快就轉換心態,開始為自家兒子盤算起來,他心知段譽一顆心全落在白蘇身上,為此不惜違背段正明與段正淳等人的意願,拒絕參加西夏公主的宴會。

段延慶不想讓兒子誤入歧途,故意留下線索,一路引著段譽往西夏皇室而去。有時候見段延慶留下的標記不合時宜,害怕段譽謹慎起見,察覺到故意釣他上鉤,反而另尋途徑,白蘇還會主動扯落發帶,撕下衣角,進行替換。

——實在是一個盡心盡職的優秀人質了。

幾人到了西夏境內,段譽果然追著蹤跡跟了過來。四大家臣隻道他回心轉意,有意同銀川公主交好,誰知聽到那三個奇奇怪怪的問題後,段譽卻誠懇道:“我最愛之人自然是爹爹、媽媽。但除此之外,還有一人乃我平生摯愛,君子言行有信,卻不敢故意欺瞞公主。”

人群之後,隱在暗處的段延慶聽段譽口說爹爹媽媽,即便明白那“爹爹”二字絕非是指自己,但也忍不住一陣情緒激蕩,又對白蘇道:“銀川公主嬌柔嫵媚,豈不比你這硬邦邦的男子可親可愛?”

白蘇手持折扇,作清貴公子裝扮,碧泓長劍已入藏於腰封之中,長身玉立,風姿清朗,聞言故意惡心段延慶道:“呦,瞧您說得這叫什麼話,有當公公的這般嫌棄兒媳婦嗎?”

段延慶嘴唇哆嗦,惡寒不已,待要出手教訓白蘇,又怕驚動段譽,讓本就不甚融洽的父子關係更加雪上加霜。

誰知段譽近些時日武功精進,更勝往昔,聽到隱約說話之聲,耳尖微一聳動,奔赴過來,快似殘影。

段延慶挾製白蘇朝後退去,利用錯綜複雜的地勢,好容易將段譽甩掉。

此後不久,白蘇聽得外間傳聞,說是靈鷲宮那個濃眉闊耳,粗枝大葉,僧不僧,俗不俗的教主,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被銀川公主垂青,招為西夏駙馬,使得一眾風流才俊铩羽而歸。

旁人還倒罷了,本來也沒有抱多大希望,唯有慕容複格外憤懣不平,自負才華出眾,英武不凡,氣度閑雅,俊逸灑脫,如何會輸給一個其貌不揚的怪和尚?這樣一來,豈非耽誤複國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