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在花園吹了冷風, 不慎感染風寒,回了夕月閣後,當晚就有些昏沉倦怠,鼻塞不通。想到不久之後阿萊就要來接自己, 若是被她發現自己又生病了, 免不了一陣囉囉嗦嗦, 白蘇就乖乖縮在被窩裏,安心養病。
一連兩天, 夕月閣這邊靜悄悄的沒什麼動靜, 下人們也得了管家叮囑,不敢輕易打擾白蘇, 更是對他的存在絕口不提。
趙五打探了一番,回來同趙簡稟告:“大人, 府裏的下人都問過了,都說沒見過您說得什麼……漂亮小仙男。您不會是又做夢了吧?”
趙簡慢條斯理地衝洗茶杯茶盞,靜靜泡茶品茗,聞言淡淡一笑, 似早在預料之內:“趙五我問你, 你若有稀世奇珍, 會拿到大街上招搖過市嗎?”
趙五一臉不讚同:“當然不會啦,藏還來不及呢。”
趙簡翹起嘴角:“那就對了。”
……
“蘇蘇,你怎麼了, 可是病得難受?”
柳亦卿來夕月閣送餐, 見白蘇神思倦怠, 臨近中午還歪躺在床上,一副病懨懨的模樣,頓時心疼了, 情急之下一句久藏於心的親昵稱謂脫口而出。
白蘇呢喃:“阿萊……”
阿萊有時頑皮,會故意不喊他哥哥而喊蘇蘇,白蘇恍惚之間還以為是阿萊來了。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柳亦卿抿了抿唇,過來探手去摸白蘇額頭,“奇怪,也不熱啊。”
白蘇倒是見怪不怪,有氣無力地說道:“你不用驚慌,我從小到大就這樣,經常四肢乏力,精神不濟,是胎裏帶出來的弱症,無藥可解,多睡幾覺就好了。”
說到後來已然雙眸微合,似閉非閉,快要睡著了。
柳亦卿將秋香色芙蓉錦被拉過來,將人牢牢籠住,手臂順勢搭在兩側,幾乎將人抱在懷裏,眸色閃爍一下,溫言道:“我家有一處別苑,就在翡翠山山腰,那裏景色宜人,滿目常翠,除了漫山遍野的果子,還有幾處溫泉泉眼,咱們去泡一泡吧?”
白蘇迷迷糊糊間,輕輕唔了一下,完全不知道柳亦卿心中盤算。
柳亦卿隻當白蘇已經答應了,歡歡喜喜地說道:“我去準備東西,明天就動身。放心,不會讓你受一點顛簸。”三步並做兩步地離開了。
層層疊疊的白紗下,白蘇酣然沉睡,做著一場場離奇怪誕,毫無邏輯的夢。
白蘇生來就特別嗜睡,每逢睡著必會做夢,夢裏有一道磊落偉岸的身影,有熾熱驚人的猩紅雙眸。
沙漏一點點流逝,金烏西沉,玉兔東升,夕月閣漸漸昏暗下來,直到伸手不見五指,唯有一抹皎潔月色斜斜落在窗紙上。
雕花木窗吱啞一聲輕響,有人輕手輕腳地躍了進來,落地無聲,敏若飛鴻。
來人走到床榻邊,靜默許久,視線幾乎凝成實質,險些將紗帳燙出一個洞。終於,黑影動了,他伸出手,慢慢的一點點掀開紗幔。
窗扇未曾合攏,借著滲透進來的微薄月色,他見到了驚豔此生的絕色,霎時間讓窗外一彎殘月相形見絀。
黑影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白蘇似有察覺,嘟嘟囔囔說了一句囈語,緩緩睜開眼睛。
與此同時,黑影俯身,湊到白蘇耳邊,輕不可聞地說了一句話。
“什麼人?”耳朵癢呼呼的,白蘇看著眼前模糊不清的人影,嚇得瞬間清醒過來。
一陣風吹過,白紗紛紛飄揚起來,像是下了一場雪。
雪停時,黑影已經不見蹤跡。
白蘇捂著緋紅的臉頰,罵了一句:“登徒子!什麼我是你的,我還說你是我的呢,莫名其妙……”
不過,他方才往自己嘴裏塞得什麼東西,帶著一股水果清甜,入口即化,白蘇無意識中吞咽下去,這回身上暖呼呼的,手腳開始回溫了。
想到這裏,白蘇更不高興了:“大晚上喂我吃糖,又要起來刷牙了,嗚嗚嗚,不想動……”
知道白蘇喜歡看話本,柳亦卿命人緊急購置了許多,全都是市麵上最流行最風趣的,妥妥備齊了一匣子,連同盛放幹果蜜餞,瓜子點心的匣子,整整齊齊地碼在了車廂內。
白蘇尚不知柳亦卿用心,“隻是去住兩天,我馬上就要走了,何必帶這麼多東西?”
柳亦卿卻道:“走?走去哪裏?你不想在我家多住一段時間嗎,就算阿萊來了也沒關係,家裏已經備下她的房間了。”
白蘇搖頭:“那可不行,阿萊不喜歡跟別人一起住,我也不喜歡,何況……”他若是長久現身於人前,會引出大亂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