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的蘇州城頗為熱鬧, 接連發生好幾件奇聞異事。先是那位在朝野之間名聲頗顯,有經世之才,被譽為驚才絕豔,文采斐然的六元郎趙簡趙大人, 白龍魚服, 偷偷來蘇州城微服私訪。
又有那呼嘯山野, 作怪行凶的巨人獸終於伏誅,大快人心, 使往來行客不必在提心吊膽。
緊接著便是不知從何處散播出來的流言, 說是有一位奇美無比,空前絕後的佳人, 來到了蘇州城,其言辭鑿鑿, 纖毫畢現,讓人禁不住浮想聯翩……
最最引人遐思的是,據說那靡顏膩理,殊色無雙的美人, 眼下正與趙簡趙大人待在一起。還有人說, 這位美人原就是趙大人費心尋來, 打算送入宮闈侍奉主上。
隻是,美色當前,不知道清冷自持的趙首輔, 還能不能端著一肚子聖賢道理做個柳下惠?
世人追崇美人, 蘇杭地界盛產文人墨客, 個個一肚子風流多情,茶餘飯後最愛談論此等桃色豔聞,一時之間謠言四起, 甚囂塵上。
趙簡等人再進蘇州城時,氣氛已然迥異於之前。
自打馬車轆轆而行,駛入蘇州城,有眼尖的路人辨識出馬車簾幕上繡著一個低調的“趙”字,當即像是發現了金元寶一般,興高采烈地歡呼一聲:“趙大人來了!首輔大人真在咱們這兒!”
此時正是早市時節,不少人在外販賣果蔬瓜菜,早餐鋪也紛紛敞開了門做生意,街上遊人如織,往來喧鬧。
忽聽得這一嗓子,眾人聞風而動,前呼後擁地擠了過來,嘴裏還嘀嘀咕咕小聲議論:“哎呀,都說趙大人清秀俊美,瓊林宴上力壓探花郎,引得幾位公主傾心,我可得好好看看!”
“呸!你都是當娘的人了,不害臊!”
“你把持的住,你把持的住,你別來啊!”
“嗬,我跟你可不一樣,我要看的是那位天下第一美人!”
觀者如堵,直將馬車圍得裏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趙簡此次輕車簡從,一路低調隱蔽,除了與沿途官府不得不打聲招呼外,甚少驚動百姓,怎會突然有如此盛況?
人群中不時傳來“美人”“絕色”之類的香豔詞彙,神情激動興奮,一臉的迫不及待。趙簡察覺到反常之處,吩咐趙五道:“馬車別停,改道去府衙。另外安排兩個人去打聽一下,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趙五領命而去,白蘇窩在馬車裏,悄悄捏起一角轎簾往外看,“我們不回柳宅了嗎?”
趙簡搖頭:“先等等,事情有些不對勁。”
馬車內空間狹小密閉,兩人靜坐許久,趙簡清楚得嗅聞到白蘇身上越來越馨香馥鬱的氣息,笑道:“你身上的味道總是讓人異常著迷。”
白蘇道:“道士說我生來自帶異香,聞得久了會上癮,趙大人不怕嗎?”
趙簡默默思忖,淡淡一笑,“柳亦卿那個蠢貨,以為巨人獸屢屢攻擊偷襲你,是為了捕食,其實,它根本不會傷害你吧?所以,十五那天晚上,林間小苑突然被百獸圍困,數量十倍於前,也是你的原因?”
不愧是權傾朝野的內閣首輔,心機手腕果然令人驚歎,片刻之前就已想明白前因後果。
他抓住白蘇手腕,目光溫柔地逡巡良久,果然在靠近肘部的地方摸索到一處不起眼的粉色傷疤,“我猜,野獸受到刺激,群起而動,都是因為你曾私下放血引誘吧?”
無須白蘇回答,趙簡心中自有分辨,他繼續道:“阿萊趕到林間小苑,本是真心實意地痛哭,聽到你被巨人獸所傷,又遭野獸撕碎分食,頓時哭聲一滯。那是因為石頭言過其實,露了破綻。”
白蘇靜靜看著他,忽而展顏一笑,原本高貴清華,仙姿渺渺的麵容,如同拂雲見月,立刻活色生香,嫵媚昳麗,那雙丹鳳眸尤其瀲灩多情,脈脈生輝。
“你既然明白,就該知道留我在身邊到底有多危險。”
馬車外,無論是本來奔著趙簡的名頭前來瞻仰首輔大人風采,還是被“天下第一美人”的噱頭吸引,前來開眼界,都前赴後繼地露出陶醉神情,不自覺地追逐跟隨,左右探問道:“什麼東西這麼香?”
“是啊,這味道異香異氣,怪得很,偏偏像是長了翅膀,從鼻孔一路鑽進肺腑,勾人得緊!”
“躲開,都躲開,讓我再湊近嗅一嗅……”
趙簡目眩神迷,失神良久,回過頭來危險地眯了眯眸子,飽含警告之意的將白蘇桎梏在懷中,麵色森冷地笑了笑,低聲對車窗外護衛的隨從道:“把人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