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 西域魔教又重出江湖了!”
“什麼,他們不是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宮慕白鏟除了嗎?”
“說是西域魔教當年有部分殘餘勢力,瞞天過海,隱藏了起來。”
“既然這樣, 怎麼又突然出現, 開始行凶作惡起來?”
“因為魔教少主找到了。”
白蘇躺在甲板上, 翹著腳問:“魔教少主?”
楚留香道:“是,魔教教主樂正江的血脈。聽說這位魔教少主生母卑微, 僅僅是樂正江的一名侍妾。剛被擄到魔教巢穴時, 恰逢宮前輩孤身涉險,斬殺魔教勢力。魔教一時大亂, 她就一人逃了出來,偷偷生下孩子。”
白蘇若有所思:“這位魔教少主叫什麼名字?”
楚留香:“樂正江臨死之前, 已有屬下探知到這位少主的存在,隻是父子倆無緣會麵。樂正江便說結拜兄弟叛變,手下竊逃,一生恩義盡斷於此, 希望我兒繼承為父遺願, 無情無愛, 無掛無累,取名止義,樂正止義。”
白蘇:“樂正止義, 這名字逼格真高, 果然還是複姓霸氣點。”
楚留香笑了:“你也猜到了這人是誰, 對不對?”
白蘇悻悻:“這麼看來,叫‘王二’確實委屈了他。”
楚留香道:“想來這世間事還真是離不得一個緣字,魔教眾人暗中尋找少主那麼久, 誰能想到,兜兜轉轉,他竟然輾轉到了你身邊,還成了有間客棧的店小二。楚某不得不再次感歎一句,這名不見經傳的有間客棧,當真是藏龍臥虎。”
白蘇謙虛:“好說好說。”
楚留香道:“老實說,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看出來王二是白玉魔的內應?”
白蘇:“王二這孩子打小就有一毛病,一有心事就愛做噩夢,一做噩夢就容易說胡話,睡相忒差勁兒。”
……
一座黑沉沉的城堡,依山而建,借助群山遮掩,靜靜盤踞在西北邊塞之處。
鋪了厚厚虎皮褥子的臥榻上,黑衣青年閉目沉睡。
他睡得並不安穩,眉宇緊緊蹙起,形成一道深深的的紋路,薄薄的眼皮下,依稀看到眼珠急切而焦躁地轉動。
“不,不要……”
“不是你想的那樣……”
“……別走。”
修長如玉,骨節分明的手橫伸出來,像是溺水的人,下意識要抓住什麼東西,在空中努力攥緊,意圖留住一個根本不在身邊的人。
終於,青年氣喘籲籲地驚醒過來,臉上惶恐不安潮水般退卻,唯有一雙單鳳眼涼薄如水,冷得讓人心悸。
以前時運不濟,窮困潦倒,大冬天裹著一床薄被子,房間裏連個火盆兒都沒有,卻能睡得香甜無比,無憂無慮。
現在……
噩夢夜夜不請自來。
婢女魚貫而入,端來清水和巾帕,細致妥帖地伺候樂正止義洗漱,當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清閑得緊。
一身紅衣,麵容妖媚的女子,嫋嫋娜娜地走了進來,嬌聲道:“參見少主。”
青年淡淡應了一聲,臉上波瀾不驚。
這女子名叫阿蘭娜,原是羌族人,能歌善舞,精通魅術,尤擅察言觀色,體察人心,三十多歲仍能如少女一樣嬌俏嫵媚,是這魔教中的得力幹將。
阿蘭娜見少主不言不語,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心底暗暗想道:到底是教主的兒子,縱容明珠蒙塵,淪落在外多年,屈居一家小小的有間客棧店小二一職,但這份從容氣魄,不懼不怒的氣勢,已經讓人刮目相看了。
看著眼前青年俊美邪氣的眉眼,端凝沉穩的臉龐,阿蘭娜不禁想起當年好不容易找到少主下落,費盡千辛萬苦,終於與青年碰麵的那一天。
彼時,還是有間客棧店小二,被喚作王二的青年,正拎著把小鏟子,蹲在山頭吭哧吭哧地采藥。
阿蘭娜和白玉魔走了過去,一看對方和樂正江足有五六分相似的五官,基本已經打消所有疑慮,激動地喚道:“少主!”
王二眼睛都不瞟他們:“誰是你們少主,拜山頭往左轉,那兒有一窩土匪正在招人。”
阿蘭娜道:“少主你誤會了,我們是接你回去認祖歸宗的。”她將信物拿出,又將樂正江與王二母親的糾纏一一道來,所有細節嚴絲合縫,比對無誤。
王二:“你們搞錯了,我娘說過我爹姓王,就是一個打鐵的。”
白玉魔嘲笑:“那是她騙你的,她從魔教出逃後,不堪寂寞,就又找了一個打鐵匠過日子,那個人可不配做你爹。”
一條花色斑斕,拇指粗細的毒蛇扔了過來,白玉魔倉皇躲避,一掌將其劈成七八段。
王二沉下來臉,他很不喜歡對方說話時輕佻隨意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