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體內湧出,漫到裴衾的靴子底下,將他整個靴子都包裹了起來。裴衾也就好像被這些血箍住了自己的腳,被汪頤的血困住了心,動彈不得也退不了半分。
這世間,他隻有他這樣一個夥伴,也隻有他會用這樣期盼渴望的眼神看著他。裴衾抬眼望著周遭眾人,從他們的麵上一個個都掃了過去。他們隻怕逼自己,隻會欺負自己,又有哪一個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了皇帝一樣的來恭敬的呢?
今日他們敢殺汪頤,敢不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中,來日……總有一日自己就會被他們殺了!
裴衾腦中更加疼了起來,如今萬事萬物都撇了開去,他隻有一個念頭,他想要他們死!那些違逆他的,不將他當一回事的狗東西,他都要他們活不成!
他們越是想著,心頭越是盤踞著一隻嗜血的怪物。他舉起手中的劍,也不知怎麼了,陡然生出了好大氣力,揮著的刺向周遭的人。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叫他們人人都想要自己死!叫他們都不聽自己的話!
他們死了,就安靜了。就好像今日他早上殺了那個日日拘著他的老太監,他要叫這些人都害怕自己,都不再當自己是個小孩子。
“好!既你承認,朕就讓你給他償命。”裴衾冷笑著,將那劍刺向跪在不遠處的林易知。那劍刺了進去,他尤是不解恨,又付力往裏頭深刺了一分。
林易知早料到自己出來擔了此事便難逃一劫,卻也十分坦然。眉宇稍擰,一低頭,從口中吐出了一大口鮮血來。
寧沽南看著這一幕,竟是連著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林易知此人,他現如今到底是動不得,可是聽之任之的丟在朝堂上,他又總覺不安心。所以,設計了計,借著裴衾的手除掉了。果真還是虎毒不食子,舊年欠過那兒子一回,怕是他今日想以此還了。可寧沽南今日勢在必行,豈是林易知將此時攬入了自己身上,就能平息的?
不過是一石二鳥之計罷了。
有人在他身邊耳語了幾句,寧沽南朝著大掖湖的方向慢悠悠的瞧了眼,並沒有多大的神色起伏。隻對著那人低聲開口道:“既是這樣大的火,想是滅不掉,不如多派些人手守在這。”
再說裴衾,他臉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滾似得一顆顆滴了下來,臉色白得有些不似活人。寧沽南臉上冷淡,瞧他時候微微眯著眼,看不出一絲溫度。
裴氏一族向來都有隱疾,裴衾的藥也都是他配製送入宮的。如今不過是在他的藥上做了手腳,並不多難。裴氏血脈中傳下來的癔症若是發作起來,那眼前所見的一切都是光怪陸離的妖魔鬼怪。裴衾受了刺激,他這段時日又從未服用的藥物,發起病來隻怕不知情的文武百官隻當他天性嗜殺狂躁。
如此機會,寧沽南自然不會為著大掖湖那邊的些許事端而放棄了。他明知攬光今日會有所動作,也巴不得她有動作。這樣才好能將他的那番計劃完完全全的實施了。
小掖湖的水輕輕拍打的堤岸,濕濕的水汽撲在麵上。
寧沽南餘光瞥見湖麵的那些花燈,搖搖曳曳竟然都是朝著他們這些方向而來。他心中略生遲疑,在轉正了視線去看,果真是察覺了這些花燈有所不對。
雖說此時水流正是朝著他們此處的方向,但這些花燈飄過來的速度卻遠遠快於水流,隻好像這水底下仍有什麼東西在拽著前來。
水裏頭有東西!
方當此時,遠處山林中忽然傳出一聲嘹亮空遠的竹哨,猶如尖利雕叫,讓眾人心頭一震。
“護駕!”寧沽南這一聲才剛脫口而出。小掖湖的水裏頭已然破水而出了幾十個黑衣人。他們淩空而起,提劍一躍上了堤岸,直逼眾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