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何況……
攬光朝著身後斜斜看了眼,隻見玄黑車輦行得飛快且穩當的跟在後來。車內裝著誰,不用去猜攬光都知道。她一直微斂著長睫,叫人看不穿那雙過於平靜的眼眸中到底流轉著什麼樣的心思。
“你知道咱們去哪嗎?”詹春忽然貼在她耳邊低聲發問。
攬光怔了怔,朝著前方筆直幽長的密道望了一眼,心中隱約有個答案,可又不敢確定,隻是遲疑著搖了下頭。
詹春古怪的笑了一笑,“此道徑直通向東南,皇宮正位於掖湖行宮東南方。”
攬光聽了便未應話。卻是詹春換做單手持著韁,從懷中取出一物給攬光看,“此物是死老頭做的司南,你看我剛才說的對不對。”
攬光垂眸看了眼,隻見那物不過半掌,比平日宮中所見司南並不十分相同,但其內銀針確在搖擺不定,指向著東南。
“啪!”與二人幾乎並駕齊驅的一人忽然出手,詹春手中握著那物便應聲跌落在了地上。詹春吃痛,翻手一看,手背上已然映出一塊發紅。然而他偏偏不動怒,也不呼疼,隻對著近旁那人側過頭去幽秘一笑,帶了幾分邪氣。
攬光正見了這一幕,悠悠收回目光。都是寶馬良駒,疾馳起來耳邊生風,縱然攬光先前浸濕的衣裳已經幹了大半,仍感覺透骨的寒意,仍不住打了個顫唞。
忽的,身後傳來幾陣轟鳴爆裂。聲響之大,震得整個密道都是劇烈的搖晃,從頂上落下不少泥沙來。身底下的馬受了驚嚇,縱使受訓多年仍然停駐了腳步原地嘶鳴,不安踏步。如此一來,原本寬敞的密道因著隊形亂了顯得擁擠了起來。
不安的馬兒又相互擠攘,逼得幾人不少落下馬去。
寧沽南仍舊端坐馬上,神情從容不迫,往著來時的密道極目看去。這整條密道經由方才幾震,落了不少塵,放眼過去黃撲撲的一片。寧沽南卻是曉得的,隨著方才那幾震,許多人和事都化作了煙塵,湮滅了。
玄黑輦車內傳出幾道咳嗽聲。
寧沽南打馬上前,俯身在車窗前言語了幾句。他說話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量,叫人看不到的到底說的是什麼。
略作停頓,寧沽南便喊叫人繼續策馬沿著密道前行,並不多做停頓。
——
林沉衍幾人到底腳程不及車馬,索性之前有隱盾當機立斷折返回去取馬,不過也隻五六匹,等追上先前幾人一並交了來。
幾匹馬除卻林沉衍,爍方也當即躍馬而上。二人策馬先行,其餘又有三四人跟在後頭。
沒過多久,便聽見身後傳來巨大的震裂響動。林沉衍回頭看了眼,眸色深沉,他深吸了口氣,拍了拍馬脖子安撫片刻便立即動身。
爍方隻覺得身後滾滾黃塵撲麵而來,“這是……後頭發生了地崩?”他也未見過這樣大的陣仗,隻覺得整個地麵都在顫唞,不知道是用了多少煉丹方士的火石。
“寧沽南早存了要這樣的心思。”林沉衍涼涼的開口,為了殲滅自己一幹人等,竟是將來此處所有朝中大臣及其官眷的性命都是不顧了。抑或是當日有風聲傳出,這些人略有動搖怕已經引得寧沽南不快。他當日麵上不顯露,心底卻已經動了殺機。這是這樣多的人,他竟是要一並除去。
此人心思,當真是陰狠。可恐怕,他也並不隻有這一招。
爍方心中生出幾分後怕,若不是及時找到了密道,隻怕現在他們無一人是活著的了。不知,攬光如今落在寧沽南手中……會有什麼下場。爍方打了個激靈,吐了幾口嘴裏吃進的泥灰,立即猛抽了幾鞭,蹬馬上前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