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皇位,就讓你殺了他。”他是附在她的耳邊輕輕說的這話,刻意壓低了聲音,有些蠱惑人心。
攬光定定的看著他的。是了,他寧沽南這樣的心性又怎麼會甘心被人操控左右,先前見他俯首稱臣的恭順模樣,多半也都是做出來的,等成了事,如了自己的意,就要開始反噬了。
隻可惜,她起了殺念,想殺的並非一人。
“他為你籌謀江山,眼下一切到手,你卻要殺他。”
寧沽南牽扯起嘴角,蕩出一抹狠絕乖戾的笑來,“這一切不消他出手,我也自有我的法子得來。隻可惜,他偏偏想要操控我!”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擠了出來,眉宇之間仿佛湧現翻騰著許多恨怨。
攬光其實並不清楚寧沽南和那人之間到底有何恩怨,不過是曉得了這兩人是親父子。當初孫祠的那番話半真半假,他分明說假死的是老寧鄴候,可如今假死的卻是她的父皇。恐怕他曉得先機,卻故意以這樣的話來誆騙自己,讓自己不遺餘力的查到最後,終不可避免這一場正麵交鋒。
攬光苦笑,卻有些看不明白寧沽南下一步會做做了。他裴衾極文武百官都丟在了液湖,反倒設計帶她回了皇宮。她先前在世人麵前已經演繹了一場皇帝弑殺親長的戲碼,顯然她這個大長公主是的絕不會再被寧沽南丟置於人前了。那他如今……要以何種方式才能達目的?須知他現在縱然是裴鬱鏡的血脈,可在世人眼中他寧沽南是寧氏族人是寧鄴候,要想正皇家血統何其複雜困難。何況,名義上的元徳皇帝已死了,不能為其正名,寧沽南根本不可能用裴氏的一脈的名號來稱帝。
寧沽南見眼前這人長睫微垂,臉上神情飄忽不定,他倏然一笑。“舊朝的臣子陪著舊朝的皇帝一道死了不是正好?”
攬光猛的抬起頭,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今日液湖,幾乎京都五品以上官員都攜帶家眷前往祭祀。他是瘋了嗎!竟是要這麼多人一道去死!
攬光張了張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若真是如他所說,整個大膺的朝廷都毀了,那……會是個什麼場麵!
古來興兵作亂,重建政權,也從未聽說過要將整個朝廷一舉屠盡的!
“你瘋了!”攬光喃喃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你根本不是要大膺的江山,而是想要毀了它是不是!”驀然,攬光好像有些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竅。先前故意設計讓裴衾在眾人麵前殺假的大長公主又哪裏是為了讓世人看,不過是想讓自己一個人看。好叫自己能現身罷了。他既然早就設下了計謀要所有人都死在液湖祭場,又哪裏在乎他們死前看到什麼。所以,都是針對自己的。
不過是因為重紋香,自己勉強還有些利用價值。攬光牙齒有些打顫,咯咯的做響。
寧沽南並不應她這話,轉而直起了身子,走了兩步負手而立正對著殿門我看著外頭。漆黑的夜色中有火光灼灼,而殿外軍馬集結,振臂高呼,呼聲響徹雲霄。再難形容眼下這刻的情形,隻好像在這風雲際會之時,寧沽南早已經立在雲端睥睨一切。眼下的風雲變化莫測,不過是他翻袖間隨意為之罷了。“你會看到的。”
攬光被震得麵色青白,是要留著她看著大膺一步步毀滅麼?原先,攬光以為他是想要借著自己的手來肅清朝堂黨羽,好為自己來日登上帝位做打算。卻是她一直想錯了!可這樣做,對寧沽南又有什麼好處?
政權一但鬆散,天下必定大亂!
攬光深深吸了口氣,隻覺得涼意沁入心肺,胸臆間生出一片冰淩,相互插傷。那個心心念念要將江山給寧沽南的裴鬱鏡又知不知道自己苦心孤詣經營多年的東西要被付之一炬了呢?攬光忽然生出股惡狠狠的快意,若能讓裴鬱鏡親眼看見也不錯,叫他眼睜睜的看清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