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朝食碗糕(1 / 2)

賀知秋見賀知春紅著眼,忙將手中繡了大半的錦貓撲蝶團扇放進了針線籮裏,走了過來,一下子便瞧見了她尚在流血的手指。

“阿姐你怎麼摔傷了手也不說?小荷去哪裏了,也不見個人影兒!我去與你拿藥。”賀知春一聽到小荷的名字,這才記了起來,她這時有個侍女叫小荷。

而賀知秋的侍女叫白藕。

賀知秋說著打開床邊的榆木紅箱籠,翻出了個小藥箱,細細地替賀知春清理了血跡,一看到上頭深深地牙印,頓時愣住了。

“這是被狗咬了麼?怎麼咬得這麼深啊,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賀知秋說著,在上頭倒了一些藥粉。

賀知春疼得直抽抽,之前有血未能看清楚,這崔九下口可真是狠,簡直深可見骨,“可不是被惡狗追麼,害得我從樹上掉下來了。你莫要悶在家中繡花了,眼睛都要熬壞了。外頭的梔子花開得可香了。”

賀知秋一抬頭,才看見了賀知春頭上戴著的梔子花,快速的伸手取了下來,伸出頭去往外看了看。賀府宅小人多,她與知春同住西屋,而賀知樂便住在東屋裏。

見門外並無人,賀知秋送了一口氣,取了一個嶽州自產的青瓷素瓶,將那梔子花兒斜插了,放在二人床前的木箱子上。

“你怎麼把這白花插頭上了。阿奶見了要惱了。”她阿奶年紀大了,家中無白事,怎麼頭插白花跟戴孝似的,老人家最是忌諱這個。

賀知春吐了吐舌頭,在賀知秋眼中,她不過才出了一會兒門,而其實隻有她自己個知道,她已經離開家十年了,乍一看到這梔子花兒,簡直像是見著了親人,哪裏還記得這麼些。

雖然她是阿姐,但是賀知秋卻好似生來便比她懂事三分,也謹慎小意許多。

“知了”,賀知春說著,環顧了一下屋子,牆角放著平台床,上頭撐著賀知秋繡的藍底白梔子床帳,看起來倒也雅致;在東邊放著一個翹頭案,上麵還隨意的擱著幾張花樣子和文房四寶。

賀知春將賀知章之前看的《大學》往案上一擱,尋了個方凳坐了下來,“快些來幫我瞧瞧,我這腿也崴了,先前裏不覺得,這會兒感覺繡鞋都要撐破了。”

賀知秋趕忙上前,替她脫了鞋襪,看著那紅腫的樣子,忍不住搖了搖頭,“這都腫得跟饅頭似的了,一會就要用朝食了,想也瞞不過去了。”

怎麼可能瞞得過去?她可是將崔使君的侄兒,打了個頭破血流。

賀知春看著正在替她揉腳的阿妹,心中酸軟得一塌糊塗的,忍不住掉下淚來,“你輕一點兒,揉得我的眼淚都要掉出來。”

她正說著,就看見門口兩個穿著青衣的侍婢有說有笑的走了進來,頓時冷了臉,“小荷,白藕,一大早的,連小娘都不顧了,去哪兒耍去了?”

小荷和白藕都是十二歲的樣子,是王氏尋了人牙子才買回來的,簽的都是死契。那身上的規矩,賀知春想著,搖了搖頭,都是不得用的。

“俏娘,不是你讓我上早集去買碗糕了麼?還熱乎著呢。”說話的是小荷,她長了一張圓圓的臉蛋兒,臉上帶著健康的紅暈。

碗糕!賀知春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碗糕是嶽州人常用的朝食,將米擂碎了發酵而成,因為尋常人家隻能用碗來當模子,因此又叫碗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