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巫師夏爾,也許你聽說過我。”
裏奧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句話的衝擊力,但就算意識到了之後,他依然完全不相信:“巫師夏爾?他已經不在了,他——”
“他隱居起來了,在四百年前。”
“可巫師夏爾是——”
“是個醜鬼?怪物?瘋子?”說著這三個詞的時候,巫師那如少年一般的年輕麵容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顯然他沒有以上三種人的任何特征,“說說看,現在大路上是怎麼編排我的?”
裏奧卻閉口不言了,他想起那些傳聞中邪惡巫師夏爾將他看不順眼的人變成不能移動的樹木,變成幹地上的魚,變成了隨便任何一種生物就可以拍死的蟲子……還有,他一路上一直給予他們幫助的矮人戰士,就是因為曾經有矮人得罪過他,所以邪惡巫師對他們整個都下了詛咒,並且在他們的家鄉遭到侵害的時候,拒絕了他們的幫助,讓他們在大陸上顛沛流離了百年。
無家可歸,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你——你是一個有著強大野心的巫師,想要擾亂大陸的安寧。你是一個邪惡的人,至今大陸還留著你那些邪惡的作品。”
想到自己一路上給予自己幫助的朋友們,卻因為對麵這個巫師的私欲而變成了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裏奧的胸中就燃起了悲憤之情,說話的語氣也強硬了許多。
但是麵對裏奧的態度,夏爾完全不為所動,他點點頭,用一種近乎詭異的平和語氣道:“嗯,對於一個在競爭中的失敗者來說,這些說法倒也不算太壞。我曾經也有過像你這樣年輕而且十分相信別人的時期,隻不過,我後來付出的代價太大了……”說到後來,他的聲音已經低了下去,明亮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代價?”
“嗬,裏奧,現在可不是講故事的時候。”夏爾那對漂亮的眉毛富於表情地揚了起來,就像是一位長者麵對不懂事的小輩的安撫。
“我——”但是,這種態度是裏奧不太願意接受的,尤其是……對方的麵容看起來比他還要稚嫩——雖然他知道對方的年輕足夠當自己的爺爺的爺爺了。
“別緊張,裏奧,放輕鬆,你的夥伴有那麼多呢,我這兒隻有我一個人,別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夏爾笑著說,但奇怪的是,他的臉上是一種勝利者的笑容。
“雖然你隻有一個人,但是五百年前巫師夏爾以一己之力擊退敵軍百萬的事跡我們卻是絕不敢忘記的。”聖子淡淡道,一向泰山崩於麵而不改色的他此刻看著對麵的巫師,臉上是不掩飾的戒備。
“哦,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現在也不過是一個老頭子啦。”
眾人:“……”說這話的時候你先把你那張臉給換了吧=皿=!
“不過你們既然知道我曾經對抗過魔物,那麼想來我們也是可以合作的。裏奧,願意和我一起嗎?”
不知怎麼的,一瞬間,裏奧的胸中燃起一種衝動。他想要立即答應,但此時勒葉將柔軟的手輕輕地搭在了他的小臂上,不同的觸感讓裏奧激了一下,然後壓製住自己的情感:“……你是邪惡巫師,你在幫助魔物,你已經背棄了你當初的信念,我們是對立的!”
夏爾用一種讓人不安的目光審視著他:“年輕人總是容易被衝動蒙蔽,你又讓我想起了我年輕的時候,這樣說來,我們似乎挺有共同之處。不過就像是我之前說的那樣,到最後我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裏奧,我們是如此相似,我不希望你再重蹈覆轍。相信我,我是為你好。”
“裏奧,別跟他廢話了,邪惡巫師巧舌如簧,我們決不能被他給騙了!”說話的人是裏奧的夥伴之一,那位人類的皇子,他是個極為英俊的青年,黑色的卷發讓他看起來更加的沉穩。
天哪,裏奧被那雙眼睛盯著,差點就動搖了!他不禁感覺有些羞愧也有些慶幸——還好自己有夥伴們,看來越是邪惡之物越是將自己打扮得非常有吸引力這個說法簡直就是真理。
“騙?我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即使是這種情況下,邪惡巫師也是慢條斯理的,似乎沒有什麼能讓他心情波動變化,他斜過身子,用勸說的語氣道,“我想你們一路行來也有親身經曆,魔物肆意掠奪的現狀令人憤怒,但更多的是生活在大陸的那些普通人的心理狀況令人擔憂。他們消極、疲憊、得過且過,他們卻隻知道內鬥,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而鬥得你死我活,可真正麵對危險的來臨,卻拿不起他們的弓和箭,隻知道逃跑和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