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警將湯水帶到宋若詞眼前時,她正背對著鐵門出神,這兩天沒人敢動她一根汗毛,都把她當祖宗伺候著,敲門都怕驚著她,“池太太?”
這聲音恭敬得簡直不像是真的。
宋若詞微微側目,影子動了動,聲音淡若雲煙:“怎麼了?”
說來好笑,在監獄外,沒人看得起的人,到了裏麵倒因為身份遭人畏懼。
“這是池家送來的燉湯,說你身體不舒服,需要食補。”獄警將門打開,將保溫食盒輕輕放在了宋若詞麵前,陪著笑臉道,“池太太,他們說了,一定要看你把湯喝下去才行。”
宋若詞一動不動的盯著那隻保溫食盒,眼中的戒備卻逐漸消散——那是上午楊媽送飯用的食盒,這湯,應該也是楊媽燉的吧?
池家這麼做,目的是什麼?絕對不會隻是單純的送飯而已。
怕她餓死在監獄裏,唐肅清報複不到,轉而報複池家,所以在臨死前將她養的白白胖胖,好養好身體,承受住唐肅清的怒火?
無論是因為什麼,宋若詞都懶得再想。
一碗湯而已,喝不喝,後果都沒有差別。
她安靜的捧起湯碗,小口小口喝著,鮮美的湯汁與滾燙的溫度一起進入身體,驅散了監獄的陰冷惡寒,宋若詞不知為何鼻頭一酸,咬著唇,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她就這麼失敗嗎,失敗到,進了這個鬼地方,竟然沒有一個人關心她的性命……
喝完了湯,獄警將保溫盒收走,又給她加了床被子才離開。
被子是新洗過的,沒有黴菌的味道,宋若詞裹著被子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半夜,忽然覺得腹部一陣針紮般的絞痛,從木板床上,滾落在地。
“有人嗎,救救我……”
好疼,真的好疼——
宋若詞疼的雙眼都睜不開,四肢無力的在地上爬行著,一聲聲砸著鐵門。
她小臉慘白,素來不點而赤的唇也褪去血色,冷汗沾濕了頭發,眼前漆黑一片,僅憑著意識支撐著呼救。
“救、救命……”
一聲弱過一聲,再一波絞痛來襲,宋若詞渾身發抖,休克昏死了過去。
醫院素白的病房中,點滴在輸液軟管中滴答流淌。
床上的女人雙目緊閉,純白的幾乎透明的小臉缺乏生氣,好似一具白皙的人偶,隻剩下微弱的呼吸。
男人拈了拈輸液器的軟管,確定藥液已經見底後,親自按了呼叫器,讓護士換藥。
女人似乎察覺到手部細密的疼痛,輕輕蹙眉,緩緩睜開了迷離的雙目。
朦朧和模糊像一層紗攏在麵前,宋若詞無力的抬起頭,打量著四周。
這兒是醫院,她被救了嗎……
“還要輸液多久?”池君寒冷聲朝護士問道。
宋若詞的小手已經腫了,血管陣陣發涼。
護士被他淩厲的語氣嚇的一哆嗦,怯怯道,“快了,最後一袋了,很快就好。”
宋若詞循著聲音看去,看清了池君寒的臉。
她愣了一下,然後飛快拽過被子,蒙上了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