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都露出有些相信的樣子,穆瑩瑩才接著說:“後來,是我公公,就是裴老爺子快要死的時候,都是我伺候他,一次,有他的老朋友來看他,我遞茶進去的時候,聽到那朋友問他:‘你這樣作弄偉澤,叫他一輩子都難過,紫筠也一輩子都不得回歸故裏,現在不後悔嗎?’我公公回答說:‘不這樣說,哪裏彈壓得住當時的情形?偉澤是裴家長子,有媳婦就足夠了,不需要兒女情長。’那時候,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裴老爺子的欺騙。隻是,我當時既然嫁了老裴,肯定要為自己打算,所以,即便是聽到了這樣驚世的秘密,我也守口如瓶,直到最後,我都沒有告訴老裴。現在是他死了,留下遺言,說是想要將骨灰葬在離紫筠的墓不遠的地方,不求合葬,隻求能離著她近一點。我才醒悟到,這件事,雖然不是我的錯,但是,他們一對苦命的鴛鴦,也是真的為此蹉跎了一生。留下來的,還都是兒子的怨恨,所以,大壯,不管你信不信,總之,我是把真相都說了出來,就好一身輕鬆地揮別紅塵了。”
大壯擰著眉,說:“真的是事實嗎?我覺得你的話裏麵有漏洞。你說的我母親騙了裴偉澤我是夭折了的畸形兒,那怎麼裴偉澤還在若幹年之後找上了我呢?他不是認為我早死了嗎?”
穆瑩瑩說:“是潘樂施給的消息,他說,你不但是活的,還是健康正常的。又因為小鑫的病,老裴就去找你了。隻是,沒想到,這一切都是潘樂施設下的局。”
☆、第99章 正文完結
麵對兩個年輕男人四道審視而不信任的目光,穆瑩瑩總算壓力山大地把該說的都說了一遍,最後說:“最後,我把他帶來了,希望你能滿足他最後一個心願,把他葬在離你母親不遠的地方。”
說完,穆瑩瑩自顧自地打開她攜帶的一個行李箱,捧出骨灰罐,低著頭捧向大壯。
這一眼看去,大壯驚了,呆了。
曾經高大強勢的男人已然化作一碰灰土,就裝在這小小的罐子裏。
卻叫恨他怨他的大壯也不禁眼眶一熱,心裏酸澀,不知該如何是好。
穆瑩瑩見他不接這骨灰罐,不禁帶著顫唞的悲聲問:“一個錯了的人,到死也不能被原諒嗎?”
安程忽然說:“這是你的丈夫,就算他愛過大壯的母親,他也是你的丈夫,我們能這樣帶走他嗎?”
穆瑩瑩黯然地說:“可是,他的心不在我這裏。我相信,人即便是死了,也有魂靈,若是不能滿足他的遺願,隻怕他的魂靈都不能安寧,還在日日夜夜的惆悵。所以,我思來想去,隻有求你們幫忙,帶他去他最想去的地方。”
大壯終於接過了穆瑩瑩手裏的骨灰罐。
穆瑩瑩念了聲佛號,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骨灰罐,轉身離開。
偉澤,你生而不得幸福,希望死後能夠安寧。
原本我們是夫妻,應該同衾同穴,可是,我知道,隻有在她的身邊,你才能真正地長眠。
所以,這一次,我不自私。
我放手,成全你和她。
大壯和安程回家,路上,安程思忖了一會兒,終於開口:“大壯,其實,他還是顧念你的,若不然,他何必去殺潘樂施,把自己搞得身敗名裂?還不就是怕潘樂施再弄出什麼幺蛾子來對你不利嗎?”
大壯沉默了一會兒,說:“他這是……何苦?”
安程說:“他是有些渣,倒是也沒渣到底。就是穆瑩瑩都選擇了諒解,你又何必那麼糾結?不如放下吧。放下了,心頭輕快,活得愜意,叫他們在九泉之下也好放心。你說呢,大壯?”
大壯擰著眉頭,半天沒話,隻專心開車。安程無聊地移開了眼睛,望著車窗外的風景。
大約五六分鍾後,聽到大壯說:“好,我放下了。安程,我要回大田村一趟。”
安程訝然地說:“你想通了?要把他葬在你娘旁邊的墓地?還是合葬……”
大壯遲疑了一下,說:“就旁邊吧?不知道隔了這麼多年,我娘是否還能接受他。再說,他要真的心裏有我娘,即便是遠遠地守護,也是樂意的吧?”
安程點點頭,說:“好。我陪你去這一趟。正好故地重遊,看看當初你是怎麼拐騙到我的。”
大壯心想,明明是你拐騙了我不是嗎。好吧,老婆什麼時候都是對的,我不跟你爭。
回了家,寶寶一見是親愛的爸爸和爹爹回來了,馬上歡快地撲了過來,兩隻小胳膊一邊抱著一條大腿,高興地說:“我要抬轎子。”
意思是要大壯和安程兩個人一人伸出一隻手來疊起,做成板凳的形狀,讓他在上麵坐,就像坐轎子一樣。
大壯手裏還抱著骨灰罐呢,雖然單手也可以,到底怕把罐子摔了,忙說:“等一下,等爹爹把東西放好了來。”
寶寶小尾巴一般跟著爹爹的腳步走,看大壯將骨灰罐放在一個半人高的小立櫃上麵,便眨巴著一雙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好奇地地問:“爹爹,這罐子裏裝得什麼?”
大壯正思忖該怎麼回答的時候,寶寶咧開嘴笑了,說:“是不是好吃的?”
隨即又不滿地皺起小眉毛,不高興地說:“爹爹,你放那麼高,怕寶寶會偷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