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五個地方——無盡歸墟(1 / 2)

許是今年年初北方戰事大捷,入冬之後,就連地處南方的中州都下了一場大雪,大雪之後,中州一年裏最冷的時節便來了。接近年關,中州的天氣便是越發的寒冷,來酒樓裏要壺小酒,點幾個小菜,是帝都百姓的最愛。

這一日,天寒,來思成樓沽酒的人坐滿了整個酒樓。掌櫃的的攏著袖子,站在櫃台後麵望著樓外陰暗的天空,來來回回的踱步,似乎這樣就可以將腳底的嚴寒驅散。

“這天冷的,真不像話。”他攏著袖子,嘀咕了一句。瞧著腳邊放著的兩個爐子,察覺著身上穿著的厚厚棉褲,他有點想念自己北方的家鄉了。

北方的冬天很冷,但跟一年四季都據說很溫暖的中州城來說,這冷壓根算不上什麼。北方的冷,是刀刮麵的疼,但隻要躲在屋子裏就一點事都沒有。南方的可不一樣,就算你每天晚上抱著灌滿熱水的銅壺睡覺,還是覺著冷來。這冷似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陰冷陰冷,就算是剃了骨也擺脫不掉。

掌櫃的來南方十多年了,還是覺著不適應。正思索著要不明年請辭會北方老家養老算了,一道清亮的聲音就把他的思緒打斷了。

“店家,能跟你打聽一個人麼?”

很純正的官話,不帶一點口音,這讓聽慣了帝都百姓略帶著南方人特有的軟糯腔調的掌櫃,愣了一下。他攏著袖子抬頭,這才看清說話的人。

那是一個年輕人,披著一件漆黑的大氅,端端正正的站在櫃台前。她帶著帽子,帽子底下是一張好看的臉。俊美的麵容和深邃的眼眸,一眼就讓人深刻的記住了她的容貌,震撼到了心底。那過於異於華族人的容貌,讓掌櫃的不禁猜想,這人怕不是贛州的鮮族人吧。

瞧她這一身打扮,說不定還是個貴族。

貴族他見得多了,隻別族的貴族還沒有見過幾個,由此,掌櫃的不由得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以至於忘了她方才說的話。

年輕人看著這個暗自打量著她的中年掌櫃,眉頭輕皺,站定了身子,重新開口問道,“掌櫃的,能跟你打聽個人嗎?”

“嗯?客人你是要打尖還是住店啊?”反應過來的掌櫃趕忙應道,但是很顯然,他沒有聽到原玳的問話。

年輕人無奈的搖頭,說道,“在下不打尖也不住店,隻是想問一問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說罷,她從袖口掏出來一張畫像來,掌櫃的定睛一看,認真的瞧著畫中的女子,仔細的看了一會,搖了搖頭,“沒見過,這麼標誌的姑娘如果出現在我們店裏,絕對會人人都記得的。”

畫中的女子,一身粉衣,長發輕挽,噙著一抹笑,腮邊隱隱還有著兩個淺淺的梨渦,端得是清雅動人。這般姿色上乘的女子,如果見過,掌櫃的敢說自己是一定不會忘記的。

“這樣……那謝謝掌櫃的了。”聽了他的回答之後,身穿黑衣的年輕人臉上卻沒什麼表情,無悲無喜,收起手中的畫卷,轉身欲要離去。

掌櫃的瞧著那幅畫,又看著那人的孱弱的背影,不由得多嘴問了一句,“敢問客人,這姑娘是你什麼人?”

瞧這容貌,一個華族人,一個有可能是鮮族人,怎麼樣都不能是兄妹,難不成,是夫妻?

“哦,那是我的妻子。”年輕人腳步一頓,回了這麼一句,便朝著門口大步離去。

還真是夫妻啊!掌櫃的看著年輕人消失在門口的身影,想到方才看到她時,那通紅的鼻子,又想到畫上的女子,忍不住念道。難不成這人真是個鮮族貴族,娶了一個貌美的華族女子,結果這女子不願意,離家出走了?偏偏這年輕人還非常中意這女子,於是大冬天的就一個人出來尋妻了。

掌櫃的這麼想著,越想就覺得自己越合理。思索著住在帝都裏有哪些異族貴族,能不能對號入座,打算今晚和幾個酒友說上一通。這麼想著,竟然都忘了腳底的寒涼了。

方才拿畫問人的年輕人,正是到了中州兩月有餘的原玳。想著華初既然在寧州出現,那會不會按照路線圖來到中州,於是欣喜的畫了那人的畫像,挨個找著中州的酒樓和藥館,還有中州有名的風景,結果什麼也沒有找到。

還是……一無所獲……

望著陰暗的天空,原玳抬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呼出的空氣冷凝,化成了白霧,留下鮮明的痕跡。她低頭,揣著畫像,裹緊了身上的大氅,朝著下一個酒樓走去。

再有兩天,她就真的把整個中州都翻遍了。可是華初,如果你真的在的話,有沒有到過這裏,如果沒有到過這裏,你又在哪裏呢?

人海茫茫,九州那麼遼闊,我又能在何處尋到你?

一轉眼,又到了新年。天子腳下,熱鬧自然是不必說,煙花從入夜就一直綻放,一直開到午夜。打更的人從窗下走過,更聲比以往敲得更加用力。原玳裹著大氅懷裏揣著一壺酒,穿過熱鬧的喧囂,埋頭走向自己暫居的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