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勞累,華初與原玳二人在大廳用了飯聽了一陣口角後,便上了三樓休息。她們訂的是地字號的房間,雖比不得天字號舒適,但還是有熱水提供的。
原玳洗好澡出來後,便見華初穿著白色的中衣,坐在床頭,借著一盞油燈,捧著衣服,穿針引線。原玳走上前,坐在她旁邊,看清了她手上的衣服,是自己的。
前些日子在趕路之時,將衣袍劃破了。原玳坐在她身旁,看著華初給自己的衣服結線,目光柔和,“今天趕路都如此勞累了,為何不好好休息,這衣服破了也就破了,又不急在這一時。”
這麼說著的時候,華初已經咬斷了線,將縫好的衣服放在一旁,扭頭看著她,沒好氣的說道,“你說的倒是輕巧,可知要是任由它這麼破下去麻煩的還不是我,沒良心的。”
那模樣,嬌憨得就差沒有伸出手指戳著原玳的太陽穴。
原玳見她這般,趕忙伸手,牽著她坐在自己對麵,一迭聲的應了好,“是是是,你說的都很有道理。那娘子,夜深了,總該休息了吧。”
“郎君說的是。”華初笑眯眯的,被對方握著的手屈指,狠狠地在原玳掌心掐了一把。
奈何原玳的手長年握刀,皮糙肉厚得狠,仍舊是笑著,任由妻子欺負著自己。華初被她調戲了,又打不過人家,隻好鬆了手,說道,“鬆手,不是說該睡了嗎?”
“嗯。”原玳點點頭,放開了華初,擁著她到了床上,吹滅了屋子裏的燈盞。
許是太累的緣故,黑夜裏,華初擁著原玳,閉著眼,卻怎麼都沒有睡衣。她不穩的呼吸自然是被原玳察覺到了,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背脊,湊到對方的耳畔問,“睡不著了?”
華初點點頭,又搖搖頭。
原玳察覺到她的動靜,心裏也明白了七八分,吻了吻她的額角,原玳道,“還有幾日就到燕城了,到了劍莊,怕是能夠好好休息一段時間。這些時日,怕是苦了你了……”
華初搖頭,伸手拽緊了原玳的衣襟,“不會。隻是阿玳,離雲大俠成親的日子尚早,我們可不可以……”
“嗯?”聽出她未說出來的話語裏含著別樣的請求,原玳疑惑的問。
“到南疆走一遭,我聽人說,還有半個月就是南疆僰人的焚火祭,所以……”
她問的有些小心,原玳聽了,卻是啞然失笑。擁緊了懷裏的妻子,原玳用下巴蹭著她的發頂,笑著道,“可以啊,隻要你想去,我都陪你去。”
“嗯。”曉得她說的不僅僅是甜言蜜語,華初亦是十分開心的點頭,“那明日就從雲中城南邊出發,繞過燕城入南疆好不好?”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撫摸著她柔順的黑發,原玳語氣裏無一不是順從。華初點點下巴,伸手,攬住她勁瘦的的腰身,闔了眼,“那就早點睡吧。”
“好的。”
因著明天便可以往心心念念的南疆深處走,加上勞累,華初倒是睡的很快。原玳抱著她,望著透進窗戶的白月光,從心底裏湧上了一股莫名的滿足。
如同以往一般,為了華初的安全,原玳隻是淺睡。幽深的夜裏,她閉著眼,擁著懷裏的人,聽她淺淺的呼吸聲,逐漸安眠。
陡然間,屋頂的風聲一滯,原玳警覺的睜開眼。耳畔聽到了細碎的腳步聲從頂上傳來,原玳擁著華初,時刻準備著麵對一切突發狀況。可沒一會,腳步聲越行越遠,漸漸的停了下來。
隨著夜風,無聲無息的消散了。
原玳才鬆了一口氣,忍不住自嘲一笑,原來是個梁上君子。想來,這段時間她也真是太敏感了。不過,想起今日在雲中城見到的景象,免不了皺起了眉頭。
這雲中城,總給她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
又想了一會,原玳才閉著眼,緩緩入眠。
在她看不見的黑夜裏,一個黑色的身影站在簷角飛起來的地方,抱著手臂,看著下方燈火通明的城主府。
一身黑衣,包裹著全身,隻露出一雙被燈火點亮的眼眸,亮如星光。他低頭,看著底下來往巡邏的守衛好一會,終於在兩波守衛交替的無人間隙中,縱身一躍,落入幽深的庭院中。
再一次的,將身影隱藏在幽深的夜色裏。
城主府昨夜再一次被大盜光臨了。
原玳與華初早起在大廳用早飯的時候,聽到這個消息,不約而同的皺緊了眉頭。這麼一來,便意味著,今日的城門關的更加早了。守衛,巡查,也比以往要更加嚴密。
心中思量,為了能早點出了關卡,原玳和華初用了早飯之後,動身到了城南門口。
意料之中的,門口的守衛處滿滿的擠了一群人。華初坐在馬上,原玳站在馬下,牽著馬,跟在如同長蛇一般的隊伍後,望著搖晃的人頭,很是悠閑自在。
許是臨近焚火祭的緣故,要出城的僰人占了隊伍的大半部分。原玳看著那些晃動的異族服飾,眉頭不自覺的緊皺。
站在她麵前的,是一對靈動的僰人族姐妹。似是跟在父兄身後,用著僰人語低聲交談,不時發出清脆的笑聲,很好聽,一如她們掛在脖子上的銀鈴一般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