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街巷回來,甄明玉呼了一口氣靠在軟榻上。而男子顏麵受到折損的周將軍則縱馬去了兵營。
甄明玉忽然覺得小腹一陣痛,臉色也變的蒼白,她伸手扯過一個毛絨毯子蓋住了身子。
林雯正端著米粥進房,甄明玉則皺眉看著窗外:皓朗的月下,高牆上似乎有人趴著。
待要細看,卻見一隻白貓兒驚恐的揮著爪子,還真是做的一手好戲,那攀岩走壁的功夫一看就不尋常,還故意弄個貓兒來掩飾。甄明玉微微蹙眉,誰會夜裏派人來監視公主府?
林雯將米粥放在圓桌上,朝她道:“您看什麼呢?看的這般入神?”
甄明玉淡淡一笑,一句話便搪塞過去了。那身手不亞於宮裏的錦衣衛,不是中書門下派來監視周大將軍的,便是宮裏哪個閑的發毛的娘娘,她如今乏的很,便是要捉,也要等元氣恢複些。
方才在路上,甄明玉就覺得小腹有些疼。算算也是來月水的日子了,這陣子勞心傷神的,血氣有些不調,月水遲遲下不來,所以行經時難免疼了些。
雖說她古板、一肚子道理,可是在宮裏那等爾慮我詐的地方,稍稍不留神就會被別人拖進水裏,她不明辨是非,是要壞菜的。
沈貴妃仙逝之後,她在宮裏更是如履薄冰,自己若是向四公主那般放縱,一準兒會被父皇送到吐蕃去和親。所以無論她做什麼事都盡善盡美,做什麼都要講道理,這樣才不至於讓別人抓了話柄去。
但是,自打嫁入了周家,再加上近些日子自家駙馬又“殷勤”了些,她難免費心勞神,飲食也未曾注意。
如今月水遲遲下不來,整個小腹像是刀絞一般疼。
宋參將親自請了郎中過來,診了脈,又施了半個時辰的針,小腹的冷痛才消了下去。雖說小腹不痛了,可是臉色卻發白,腦子也有些混沌。
甚至那些接來的好玩兒的單子,她也沒心情去看。
宋興賢看著她的眼睛,一眼就感知到她身子疼痛不適,他專門為甄明玉推了一卦,卦辭卻是“月始生天中者,上謀下,其事不成。”他覺得卦象不怎麼好,再用梅花三術去推,那卦辭卻是更差了。
宋參將蹙眉看著三公主,覺得最近她的運勢的確是暗沉,不過也好,這樣一來,他就有時間教她占星玄術了。腦中想的是占星玄術,可是心裏卻有種淡淡的喜悅,就像是星星守護著月亮一般,能看見便好。
其實,三公主小日子這幾天,總是氣虛乏力,也吃不了多少東西,雖說女子月水不調不是什麼大事,可是周將軍也算是夫君,總該來公主府噓寒問暖一番,可是好幾天他都呆在商州,監督漕運和官員的調動。
不過,周將軍不再殷勤,甄明玉心裏倒是輕鬆了不少。
周將軍不愧是征戰疆場,收複西唐半壁江山的鐵血男兒,還是說話算話的,自己拒絕後,他也倒像個爺們,拿得起放得下,再也沒有過來騷擾自己。
甄明玉是個審時度勢的,如今月水不調的事,宮裏也知道了,一些宮宴和花燈宴也能輕鬆的躲過去,不用來回奔波。
不過,周府管家把周璟的俸祿送過來時,甄明玉還是小小的驚詫了一下,本來以為這次在太歲頭上動土,在府裏的日子會萬般難熬。
可是接下來兩個月,每到月底,周璟那公幹的俸祿都會一文不少的送過來,而且每次到了小日子時,還會有女醫專門過來診脈開方子。
也不知從哪裏聽說三公主最近時運不濟,黑雲罩頂,汾王府的管家還氣喘籲籲的扛過來一隻碧玉打製的麒麟。
那麒麟是用一整塊東陵玉雕刻成的,碧玉通透,就連麒麟身上的毛都根根分明,栩栩如生,一看就是能為主人辟邪的瑞獸。
這等玉麒麟,汾王二老應該珍惜的不得了,怎的就差管家送到這邊了?
不過自打這玉麒麟進宅後,這氣運的確是提升了不少,就連在後園子裏散心,都能撿到銅錢……
這氣運一好,整個人也精神了許多,再說也不用費心與那紈絝將軍周旋,也不用去聽父皇嘮叨商州刺史大不敬,貪汙白銀三十萬兩……就窩在軟榻上看著民間案子,一邊跟林雯笑著說裏麵好玩兒的事兒,一邊悠悠閑閑的給她們出法子。
甄明玉寫完了小紙條,便立在窗前舒了舒筋骨,捏了一塊徐記紫蘇糕。
三公主過得安閑舒適,可是她那四皇叔寧王就有些坐不住了。
雖說商州的漕運疏通了,每年不用花銀子去堵洪水,可是這官員的調動也是傷筋動骨的,本來商州那些肥差都是寧王手下的人,可如今卻一溜煙的全換成了汾王的門生。
那些新上任的門生,個個高風亮節的,把以往商州刺史花銀子打點的關係,一條線的揪了出來,甚至眼高於頂的幽州刺史都親自來京朝拜。一瞬間,龍顏大悅,還說寧王落後於年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