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3)

離塵寰整個人都僵住了,臉上的表情竟是比柳淨蕪的還要震驚:“你怎麼知道?”他有些失聲的開口,臉上滿是震驚和訝然的神色。

柳淨蕪驀地扯開嘴角笑了,抬起手拍了一下他的額頭,嘴角露出淺淺的梨窩,她張口突地張口唱起小時候曾唱過的一首歌謠:“楊柳兒活,抽陀螺。楊柳兒青,放空鍾,楊柳兒死,踢毽子,楊柳兒發芽,打拔兒···”她唱著唱著,眼淚驀地又落了下來,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盡然這般愛哭,高興也哭,難過也哭!

離塵寰聽到她那熟悉的歌謠響起來,心裏驀地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伸手猛地一把抱住她,臉上帶著不可製的興喜和恍然道:“那個說讓我以身相許的小丫頭是你對嗎?”

柳淨蕪含淚狠狠點了一下頭,臉埋在她的頸窩處,心中隻覺得感慨萬千,兜兜轉轉間,原來他們之間才是命裏注定的姻緣,隻因她那時候貪玩,爹爹總是管著她,所以她便時時打著姐姐的旗號出去闖禍,隻覺得反正她們倆的模樣長的一樣,旁人根本就分不清。

十年前,她遇上他,像是冥冥中命裏注定的緣分,她那時候因著姐姐的緣故,所以便時常跑去莫少如家的馬場學騎馬,隻是因為她那時淘氣貪玩,一個人驅馬偷偷驅馬跑出了馬場,隻因不小心迷了路,然後便那般遇上了被人追殺險些喪命的離塵寰。

那時候他該是十來歲的年紀,臉上滿是稚氣,因為受著重傷,臉色是紙一樣的慘白,嘴角掛著殷虹的血,她看到滿身是血的他從馬背上跌下來,重重砸在離她幾步開外的地方,她那時連想也沒想便那般急匆匆的跑過去將他救了起來。

她想那時候若不是自己騎著馬偷跑出來,因著迷路的緣故,自己可還會遇上重傷的離塵寰。

她將他扶起來,看到他後背上滿是血,她當時害怕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一雙手抖得和秋風裏的落葉一樣,她顫巍巍的伸手拍他昏迷的臉。

“喂!你醒醒啊!你別死啊!”她那時也不過七八歲的年紀,對於眼前的狀況顯然是有些不知所措,她驀地哭起來,抬眼試圖尋找可以求救的人,可是她抬眼看了一圈,竟是半個人影都沒有,隻是抬眼看到不遠處一個巨石,她慌亂的想著,便想著將受傷的他扶過去靠一靠。

隻是離塵寰身子雖小,可是對於同樣身子小的柳淨蕪來說卻頗為吃力,她拖著他走過去,可是才堪堪拖了兩步,眼前的人便醒了過來,黑如墨玉的眼一睜開,柳淨蕪驀地嚇了一跳,他的眼裏滿是令人懼怕的殺氣,他那時雖然小,可是氣勢卻半點不輸人。

柳淨蕪拖著他手臂的手,驀地縮了回來,他有一瞬的發愣,打量著她的臉,好一瞬才開口道:“你莫不是要將我拖去埋了吧?”

柳淨蕪聽到他驀地出聲,嚇了一跳,他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眼神裏卻還帶著戒備的光,方從一場追殺裏有幸逃出來,他仍有些心有餘悸,柳淨蕪被他看的驀地有些心慌起來,連連擺手忙不迭的為自己辯白道:“不是的!我想將你拖過去!靠著休息一下!你身上的傷看著好嚴重,你沒事吧?”

離塵寰聽到她那關切的一聲問候,微微怔了一下,臉上的神色終於緩了些,他看著她因為害怕而緊擰的眉頭,扭身看自己身後流血的傷口。

噴湧而出的血盡是將他的後背染成了一片血紅,這樣的傷盡還能讓他逃過一劫當真是奇跡,連他自己都不自覺的有些佩服自己,此刻盡然還可以和眼前的小丫頭說著話。

“若是我說我快死了!你要怎麼辦?”離塵寰鄒著眉頭開口,看著她臉上又是擔心又是害怕的神色,驀地有些想笑,明明是這般生死攸關的時刻,他反倒有了閑情與人玩笑。

柳淨蕪顯然沒有料到他會這般開口,嘴巴張的大大的,眼睛裏盛滿驚訝的神色,她舉步走過去,湊到他麵前,諾諾的開口道:“那你不死不行嗎?我此番迷路了!正想找個人帶我回去!你知不知道莫家的馬場怎麼走?”

離塵寰看著她一瞬不瞬的眼眸裏帶著迫切的光,模樣看著霎是可愛,他不由的笑起來,那是他平生第一次對著一個女子笑,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自小到大,他從不曾這般近距離的和同齡的女子和顏悅色的說過話,總覺得那些小丫頭片子,像個小麻雀似的,總讓人心煩的緊。

他那時做太子的陪讀,進宮之後那些與他同齡的公主們便時常嘰嘰喳喳的圍在他麵前喋喋不休的說著什麼!還時常拉著他非要他陪著她們一起玩遊戲,他那時便總是冷著一張臉,毫不猶豫的拒絕!完全不理會她們可是公主的事實!

隻要他不依,她們便會氣呼呼的對著他亂發一通脾氣,時常還大哭著將他麵前的東西砸得七零八落!後來父親知曉,便狠狠批了他一頓,讓他注意自己的身份,切莫得罪了公主。

自那之後,他見著那些公主們便都遠遠的躲著,不比那方楚慕,身邊時常圍了一堆的人,嘰嘰喳喳的瞧著心煩。

隻是他那一笑卻讓柳淨蕪驀地有些失神,她怔了一下,像是徒然想起什麼似的抬手拍了一下他的額頭道:“我生病了,我娘便會這樣拍我的額頭,然後告訴我,病魔快走!然後我便好了!你雖受的傷,但是我想著道理是一樣的,我也給你拍一下,那閻王爺指不定也乖乖走了呢!那樣你就不用死了!你的傷也能好了也指不定!你長得這麼好看,死了怪可惜的!”她說完,臉上當真擺出一副頗為惋惜的神色!

離塵寰失神的看著她突兀的舉動,唇角彎了一下,心念著這世上竟還有這般單純好騙的人,若是那般拍一下便能好,那這世上哪裏還需要大夫,哪裏還會有死亡。

隻是明明知道她那一席話是無稽之談的一席話,可是他卻覺得驀地被她鼓舞著,想著自己的確是該好好活著的!即便不是為了自己,為了離家他也要好好活著,誰叫他是離家唯一的孩子!母親早逝,父親戰死,他死後那些當初在朝堂上與父親敵對的官員,而今都將矛頭指向了僅十一歲的他,一個個都想著將他殺之後快,絲毫沒有顧慮過此時的他還隻是一個孩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