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扶風竇家老宅裏的情形,卻說終南山書院裏頭竇平、竇安以及竇舜兄弟三人,在收到書信得知親人遭遇不幸之後,竇平與竇安倆隻讓隨著書信到了終南山的近二十個隨從帶著竇舜先回扶風去,他們倆則帶著一些人手往山區而去,竟是親自去尋找竇瑄了。
竇舜本也想隨著兩位哥哥一道去的,可是卻被阻止了。其一是他的騎射和拳腳功夫不及兩個哥哥好,去了也隻是個拖累。其二則是因為扶風老宅裏主事的人手不夠,他回去了正好可以幫二老爺竇江一把,還可稍微寬慰一下二夫人李氏。
理由這麼充分,竇舜不是個蠻不講理的少年,便和隨從護院們一道星夜兼程趕回了老宅裏。
竇江看到回來的隻是次子一個,長子和侄兒都沒有回來,再聽說兒子和侄兒是去出事的山裏尋找竇瑄後,當真是有些氣急敗壞了。
“他們真是胡鬧!”竇江又是生氣又是擔心,竇家可是經不得一點兒的風雨了,若是他們倆再有個什麼好歹,竇家可真真是要倒了啊。
“二叔,我相信大哥和二哥不會有事的,他們不是衝動的人,且身邊也帶著些能手,說不定真的將阿瑄尋了回來呢。”竇慶披著灰色大氅,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出來,隻為了見有段時日不見的堂弟的。
竇舜感激地看了竇慶一眼,見三哥越發瘦削了,而祖母、母親全都病倒了,心裏頓時沉甸甸的,有替家人擔負些責任的心思卻又不知該怎麼做。
竇江並未指望讓十三四歲的竇舜做什麼,歎了口氣道:“你先去給你二姐和二姐夫上了香拜祭一番吧。再去陪著你娘說說話。”
竇舜忙應了,竇慶起身準備和竇舜一道去,不想還未出門就見管家一臉怒色地匆匆進來了,他瞧著竇慶和竇舜,忙行了個禮後與竇江道:“二老爺,四小姐在長安被賊人劫持至今下落不明的事兒,如今滿涇源縣裏都傳開了。我讓人去仔細打聽過了,是臨洮郡王府的幾個侍衛離開的前一夜在酒肆裏喝酒醉倒後嚷出來的。”
竇江、竇慶與竇舜聞言,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竇慶更是懷疑起臨洮郡王府來,“二叔,按理說臨洮郡王府遣人不遠千裏送二姐和二姐夫以及一幹家人的屍骨來,該是有意與竇氏交好的意圖。但如今卻又將四妹下落不明的事情露了出去,明顯就是不給四妹留活路。他們這樣自相矛盾的做法,真是讓人懷疑。”
竇江畢竟在朝堂多年,比還不及弱冠的竇慶自然要看得遠看得深,半晌才磨著牙擠出幾個字道:“我之前備上了重重的謝禮讓郡王府的人帶回長安去,想來臨洮郡王楊叢定在心裏嘲笑我!他耍弄了我們竇府呀!”
之前的幾年裏朝中時常有巡道京兆的禦史奏與禦前,說是楊叢心懷異誌暗行不恭,王府所養侍衛人數遠超過規定之數,有五千餘人。再則與來往長安的西域各族相交好,王府的財富難以估測,又籠絡了不少外族的勇士。可惜每次皇帝都是不相信,一開始還傳了楊叢進京麵聖讓其在禦前自辯,自然是痛哭流涕大喊冤枉,還給陛下信任的中官內侍送上了大量的珍寶,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的,反倒是那幾個上書的禦史倒了黴,不但丟官了還被判了流放千裏。
竇江與其中兩個禦史有些交情,當時就不相信他們會無端去汙蔑一個宗室郡王的,如今想想,莫非是阿瓊、阿瑄幾個在長安的時候撞破了什麼事情,所以才遇害的?不然京兆府何等重要之地,竟然藏匿著大批的山賊,任誰都不敢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