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狄歐斯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坐在身旁的室友。瑪圖察覺他眼神表達的意思，搖頭道：“我沒遇上。”
瑪圖當時在靠近北極的區域執行巡查任務，與萊狄歐斯所在的戰場正好隔著一個k-02號衛星。他被命令留在巡查區域內，那裏沒有ju係出現，除了普通的鬼影戰機，就是其他的敵軍機甲。
沒有遇上會自爆的鬼影，瑪圖也不知該說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司令看他們眼神交流完了，曲起食指敲了敲桌麵，接著道：“我也是在昨天的會議上才知道的，如果早知道，肯定不會放你睡那麼安穩。”
其他基地的夜魘機師多數都受了傷，有的需要送回主星治療，而蒂塔倫那邊，聽說有一名機師犧牲了……
失去了一名優秀的軍人對於星團來說是巨大損失，失去戰友更是讓在場的軍人們黯淡了神色。霍格薩司令沉默了一會兒，讓氣氛稍稍沉澱之後，才再次點了萊狄歐斯的名字。
“席中尉，請你把與那架自爆了的鬼影戰機的交戰過程再詳細講一遍。”司令說完示意記錄官開始錄音。
萊狄歐斯整了整神色，剛想站起，被司令擺了擺手，便重又坐好。
昨天的戰役結束後，其實他自己都還沒有時間回顧戰鬥的過程，突然要他在這裏詳細描述，他隻能一邊回想一邊慢慢整理語句。
要說他為什麼能夠躲過自爆襲擊，運氣當然占了很大成分，戰鬥直覺也的確起了作用，但是讓他最先感受到不對勁的，卻是在那架鬼影出現之前與自己交戰的ju係。
萊狄歐斯覺得，就是因為那台ju係的表現數次帶給他反常的感覺，才讓他在細微違和感的累積之下產生了警覺。雖然在當時，他的戰鬥本能掩蓋了那份警覺，但也許潛意識裏還是保留了部分清醒的冷靜，讓他在遭受突然襲擊時能夠迅速做出正確的反應。
ju係當時的一係列行為，現在回頭去看，很像是設了個圈套故意引他入甕——也許最初是想用感應炮牽製他的行動，沒想到萊狄歐斯很快就擊毀了它們，對ju係本體緊追不舍。ju係不停地逃跑或許是為了避免與夜魘離得太近不方便實施自爆襲擊。
而在最後，很可能是故意被萊狄歐斯的火箭炮擊中左腿，賣了個破綻騙得他乘勝追擊，為的就是夜魘完成射擊動作需要在空中停滯的那短短1秒。
萊狄歐斯眯起雙眼，盡量控製自己語氣平靜地將這些猜測都一一作了彙報。
想到自己居然就那樣中了計，一步一步按照敵人預想的那樣落入陷阱，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屈辱，萊狄歐斯暗暗咬牙。
要不是最後的最後戰鬥直覺再次發揮了作用，讓他下意識壓下了操縱杆，估計現在他就不會坐在這裏，搞不好還會第二次躺進醫療艙裏。
報告結束後，萊狄歐斯在靜默中緩緩地深呼吸，平複因屈辱和後怕而略微加快的心跳。
巴倫班長的聲音讓他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會議上。
“席，你跟那家鬼影戰機近距離接觸過，有沒有發現它跟普通鬼影戰機有什麼不同？”
萊狄歐斯皺起眉，這個問題他倒是很認真地回想過了，然而怎麼回想都隻能得出一個遺憾的回答。
“沒有，”他搖頭道，“至少外觀上，它跟其他的鬼影戰機沒什麼兩樣。”
夜魘並沒有搭載記錄儀，但是k-02基地的海曼尼係列機體由於經常需要與太空警進行配合行動，機體頭部的眼睛更換了具有攝像功能的感應器。其中有4台分別在不同的角度和距離處拍攝到了自爆式鬼影戰機在戰場上突然爆炸的畫麵。
攝像感應器記錄下來的影像司令和班長們都已經看過了。那些畫麵離得遠，作為分析研究敵方攻擊方式與戰術之用雖然足夠，但要觀察細節——尤其是戰機的塗裝——就有些勉強了。
如果萊狄歐斯在近距離接觸時觀察到了什麼獨有的特征，那麼對於星團軍來說就算是劣勢中的一個好消息。隻可惜這點希望也被打破了。
外表與普通鬼影戰機無異的自爆式鬼影，怎麼想都覺得很棘手。無法立刻區分出這兩者的話，不僅難以做到提前提防，就算麵對的其實隻是普通的戰機，謹慎和畏懼都可能讓星團的軍人縮手縮腳起來。
“會不會我們之前偵察時看到的那20架鬼影就是那些會自爆的家夥？”
提出這點的是隸屬於萊狄歐斯擔任小隊長的第五偵察小隊的隊員。
第五偵察小隊幾乎全員在場，聽到這句話，他們迅速互相交換了眼神，都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小。
巴倫班長也摸著下巴沉吟，“雖然沒有根據，但也算是合理的推測。”
他說著看向身旁的司令，“假設第五小隊遇上的就是自爆式鬼影戰機小隊，他們沒有直接朝著我們k-02前進，而是改向的理由……你認為是包圍還是埋伏？”
司令從鼻間哼了一聲，道：“是什麼重要嗎？總之重點是他們沒有跟著大部隊一起過來。”
“是為了不被當作普通鬼影誤傷……以及能夠迅速從各個方向進入戰場嗎？”梵賽a小隊的隊長順著巴倫的假設分析道。
萊狄歐斯與其他戰友用眼神交流了一會兒，也覺得這個推測可以解釋那一隊鬼影戰機的詭異行徑。
“席，”霍格薩司令抬頭看向他，問，“你覺得對方是無人機嗎？”
萊狄歐斯怔了怔，關於這點他當時就有疑惑了，隻是情況危急，他沒有餘裕去仔細觀察，就算是回想也想不起來對方是否有無人戰機特有的僵硬機械感。
“我不確定……”他猶豫著搖頭，頓了一會兒，又接著道，“但我覺得應該是無人機。如果裏麵坐著駕駛員，我難以想象會采用這樣的戰術。”
不管在哪裏，不管科技多麼發達，優秀的駕駛員都是寶貴的資源，為了消滅星團的幾十台夜魘而犧牲掉能夠讓戰機緊緊跟上夜魘速度的駕駛員，怎麼想都太過得不償失。這也不是什麼孤注一擲的重要戰役，敵人的兵力甚至分散到了8個大戰場上，如果是傾注所有兵力試圖攻下某顆主行星，采取這樣的手段還能夠理解。